剑州,那里文风不盛,所学驳杂不纯。后来拜师杨时,又在江南游历,接触的思想乱七八糟一大堆。他要是容不得异见,早就被活生生气死了。
而洋州地形封闭,洛学渐渐占了主导,闵文蔚又半辈子住在书院。这里没人跟他唱反调,也不敢跟他唱反调,所以养成了霸道脾气,认为自己修的乃是正道,跟他学术不同的便是邪道。
食堂门口,白崇彦也在苦劝。
大郎何必如此,非要顶撞山长,白崇彦叹息道,山长乃洋州文宗,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大郎的儒林名声就毁了。
朱铭趁着人群还未散去,朗声说道:我不顶撞他,儒林名声才是真的毁了。他说别的我还能忍,竟说我是心思奸邪之徒。第一次见面,全是他在讲,我话都还没说两句,便被斥为奸邪之徒,他难道能够看穿人心吗?
白崇彦无言以对,他也觉得山长太过分了。
朱铭对周围二三十个书院学生说:诸生都来评评理,在下见了山长,态度一直恭敬。只因得到陆提学器重,而陆提学又与山长学问分歧,我便被山长横加斥责,还说我不听教训就是奸邪之徒。这是洋州文宗该说的话吗?他在用言语道德绑架我,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听他的话,乖乖做他的弟子;要么就转身下山,坐实奸邪之名!我难道就非得做他的弟子吗?不做他的弟子,不修他的学问,难道就是奸邪之徒?
书院学子,深以为然。
以闵文蔚在洋州学界的地位,确实不该说那样的话。
令孤许也来食堂吃饭,刚才站在旁边听了半天,他劝说道:成功兄息怒,山长也是一番好意。他对待学子向来如此,虽然稍显苛刻,为人却是极好的。以前上舍生也得交学费,是山长免了上舍生的学费。若有天资聪慧的贫寒士子,便读外舍也不用交钱。这般优待学子,洋州找不出第二个。
朱铭冷笑:当今的蔡相公,推行三舍法,也善待士子。不与他同路的,也斥为奸党。
众人愕然,竟无法反驳,因为闵文蔚的做法,实在是跟蔡京太像了。
闵文蔚对陈渊说,朱铭如果不入正道,未来有可能变成蔡京。
朱铭居然也对学生们说,闵文蔚做法类似蔡京。
蔡京:关我屁事????
白崇彦害怕朱铭越说越狠,连忙拉他进食堂:先去吃饭吧。
食堂并不需要排队打饭,见到空位子直接坐下。等一桌坐满了,就有校工端来饭菜,每桌饭菜都是标准定量的。
白胜石彪以及白崇彦的书童,可以在书院暂住几天,期间食宿全部免费。这个规定,也是在方便学子,因为难免家中有事,仆人要来送信什么的,总得让那些家仆吃饭睡觉。
除了校长太过蛮横,这洋州书院非常好,规章制度定得合情合理。
毕竟都是年轻人,学生们虽然畏惧校长,不敢当面顶撞,私底下却该干嘛干嘛。他们久闻朱铭的大名,特别喜欢他那八首诗词,此时饭还没有吃完,就陆陆续续围过来交流。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一个学生吟诵道,此诗意象瑰丽,词句浑然天成,颇有太白遗风。去年拜读,直令在下五体投地,成功可在书院多留几日,吾等正好请教辞章之学。
朱铭放下筷子,拱手微笑:请教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