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多年来视钱财如命,但最终,她却又觉得,一个空空的山庄,那么多的陌生人在其中来往停留过,早就冲淡了她一家的过去。
物是人非,全无意趣。
“我只有你。”
风雪弥漫,第四听清他清润柔和的这道声音,她神情微顿,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她的那句“相好”。
他本不是这样的。
历来道袍严整,寡言少语的他,无论她如何引诱,他也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是说,你放不下星罗观吗”
今夜,在她眼前的这个青年已脱下了当初那一身正阳教的道袍。
“我自小长在星罗观,若无意外,我应该在那里了此一生。”
他说。
“怎么”
第四扯唇,“你不会想说,你是因我而还俗白隐,我记得我早与你说得很清楚,你我之间,长久不得。”
她身在栉风楼,便是身在血雨腥风里,留一个情郎在身边,迟早会成为她的弱点。
“不是因你。”
白隐摇头,言语简短。
“那是因为什么”
第四紧盯着他。
白隐却不说话了,他平静地与她相视,片刻后才启唇“拂柳,我本也不求长久,只要你在我身边三月,如此,足够。”
“三月”
第四好笑似的,手指轻触他的脸,才发觉他的体温竟比她还要低,她的指尖明明还在他的眉眼流连,却道“那毫无意义,白隐。”
她故意忽视他眼底的失落,将菱花飞镖塞入他的掌中“这东西是留给你保命的,你知道我一向不那么好心的,若非危及性命之事,你便不该用它。”
说罢,第四转身便要走。
却不防身后的青年忽然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她回过头,正见那殷红的纸伞摔落在雪地里,而他的面庞临近,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挡住了他另一只手中灯笼的光。
他的吻掺杂着苦涩的药香。
和以往有太多不同。
第四神思微晃,他的唇却一触即离,她恍惚抬眼,对上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她不明所以,心中却酸涩难言,闷得发慌。
他松开了她,站在那儿,灯笼的火光明灭不定,照着他苍白清瘦的面庞,他冷静地看着她,轻声道“走吧。”
走吧。
这样的话,他曾对她说过很多次。
第四一言不发,转身走入风雪深处,但她却将手中方才那个被他塞入的平安福攥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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