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不是她第一回看戏,在容州城时,她已跟着折竹看过几出,此刻底下叫好的声音连成一片,而她与他在那片热闹之外,在黑沉沉的,教人看不清的树荫里,拥有两个人的清净。
“折竹。”
她忽然唤他。
“嗯”
折竹应了一声,却没抬眼来看她。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院子里那具死尸的”她一边吃糖,一边问他。
“昨夜。”
他只简短两字。
商绒闻言,细想昨夜,她记得他用过晚饭后便在屋中,于是她侧过脸来看他,“是在我睡下之后深更半夜,你出去做什么”
“看星星。”
他的声线清澈。
商绒看着他,隔了好半晌,她轻声问“是不是因为我问了你的事,令你不开心了”
折竹听了这话,他偏过头来与她相视。
“商绒。”
他忽然唤她的名字,神情冷静而坦然,“我也许与你想的并不一样,我没有什么不可触碰的记忆,你也不用为此而耿耿于怀。”
“我却觉得,你该想想你自己。”
他说。
“我”
商绒不知他为何忽然提及她。
“当日渔梁河你我初见时,你捧来金玉要我杀你,”折竹的面容浸润在斑驳散碎的暖光里,那双漆黑的眸子神光漾漾,“你却没想过自己了结”
商绒一怔,随即很快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说
“那是因为我怕疼。”
“只是怕疼”
折竹的话锋逼得她退无可退,她不安地抿紧嘴唇,不肯再说一句话。
“你少了一分自我了结的勇气,所以才寄托于我来帮你结束你的苦痛,”晃动的枝影里,他的声音如风般落在她耳侧,“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不敢,也许源于你的不舍”
商绒的手指不自禁地越收越紧,捏得裙摆发皱,她的眼底神采黯淡,像一只躲进壳子里不肯出来的小蜗牛。
忽然间,少年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蜗牛壳。
商绒躲开他,也不愿意抬头看他,她心里乱极了,慢慢地摇头,也不知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