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深海的第七天, 探索队的成员开始出现肢体的异变。
这是宋从心第一次看见凡人异变的全过程。
异变之人的手掌内部的骨头与经络似乎瞬间融化了一般,突然间便从“肢体”变为了某种软体的“活物”。即便东余立眼疾手快砍掉了对方异变的手臂,那一截异化的手依旧如同八爪一般在地上蠕动蜿蜒, 仿佛每一寸血肉都拥有了自己的想法。而那位异变的海民, 即便宋从心与梵缘浅同时出手为他定神,也已经无法挽回他濒临疯狂的神智。
这种情况下,显然他已经无法继续探索的任务了。吕赴壑沉默了很久,点了两个同样状态不好的人, 让他们留在原地修整, 而后收拾行囊, 原路返回。虽说他们不一定能熬得住绝崖谷上升的落差, 但总归是留有了一线生机。继续在深海中待着, 最终不是因为疯狂而错将战友当做敌人,便是自身异变为不人不鬼的怪物。相比之下, 死在岸上至少还落了个身后清净。
宋从心赠予了仙门辟邪祛秽的符箓,沉默地看着那两人搀扶着那位海民离去。一个种族的断尾求生,残酷又现实无比。
不能纳炁的凡人非常羸弱, 他们立世的资本与话语权只能依靠人命去堆砌。
进入深海第八天, 探索队发现了另一处溶洞,此处似乎爆发过大规模的械斗,内部已经有坍塌的迹象。刘以桓畸变的尸体只是一个开端, 在重溟城地底这错综复杂的密道里, 探索队的成员清出了不少尚未畸变便死去的尸骨,还有各种潦草并且杂乱的刻录与血书。
其中, 最详尽的一份记载,是一位名叫“路明远”的文士写下的。
入城第三天,城主失踪, 队伍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海况异常,无法将鲸歌传递。
布施“平海”法器,稳定海况,间有耳鸣,似涡流回转之响。困难重重,但我等齐心,必能战胜邪魔外道。期间发现城主留下的密信,城主智谋过人,许有他算。平定海况后探知水流波动异常,记录如下后来者须警惕异常,月相潮汐水位切切不可忘。
入城第五天,发现涡流教余孽,队伍中有内鬼。经拷问,其人为姬家内部栽培的死士,城主恐遇叛变。
自然之灾人力难阻,即便是移山填海的修士也无法改变月之驰道。我等唯有避之,观测月轨,便可见潮汐之退涨,筑堤坝,
一部分刻录类似先前吕赴壑他们用来记录下落症状以及海况的竹简或木板,因为书写字迹易污,刻录却经久仍传,能比笔墨保存得更好。从这部分刻录来看,精锐队遇到危机之时并没有立时溃败,反而在城主失踪的情况下依旧想尽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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