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口心气不是别的,正是姬重澜或许还存活于世的希望与那股子为至亲之人拾捡尸骨的心气与执着。
但这执着是从何而来是姬重澜于乱世中定下的四大守则,是一国之君在这个草菅人命的年代硬生生铸造而成的魂与骨。
“她怎么能叛她怎么能叛”东余立是最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因为他最是崇拜憧憬着姬重澜,以供奉着神一般的敬仰,“谁都可以叛,谁都能叛重溟城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叛,精锐队的所有人都可以叛,唯独她不可以,唯独她不可以因为她是姬重澜啊”
乱世中仍旧把人当人看,绝不为非人之物而低头的姬重澜。
东余立歇斯底里地怒吼着,热泪盈满了眼眶。
无法接受的不仅仅只是东余立,几位海民当场攥住了自己的咽喉,从脏腑深处挤出了一声声“嗬嗬”的嘶响。他们神情痛苦地倒在地上,肢体控制不住地蠕动,仿佛皮下有什么东西即将挣脱而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异变的征兆。
眼见着这些海民即将变成非人怪物,自从现身后便一直不曾说话的姬既望突然开口了。
“看着我。”他毫无预兆地摘下了面具,在崩溃的海民前半跪而下,“看着我,什么都不要去想。”
他嗓音空灵,语气低婉,即便只是寻常说话,其声也宛如深海的鲸鸣,正于空寂处轻吟浅唱。
那双深邃如幽底之花的眼眸似是拢着一片温柔静谧的海洋,其眸光流转之际,似有隐约的银色一闪而过,冷冷幽幽,如霜白的月光。
氐人的天赋“昼晦惑心”,佐以“迷神”之貌与“天籁”之声,仅一个照面便夺走了所有人的思想。
姬既望没有收敛自己的天赋,反而还刻意催发,莫说那些神魂较弱的普通人了,便是宋从心和梵缘浅这样的修士都失神了刹那。但好在,当那些险些异变的海民停止思考之时,他们身上的变化便在弓弦拉满的一瞬间,停止了。
溶洞内从原本的喧嚣变回了针落可闻的安静,宋从心看着这些海民表情空白、眼神茫然地看着姬既望。他们的动作停摆了一般,像傀儡一样木然地站起,如同一具具栩栩如生的人偶,整齐地排列着站在姬既望的身前。眼下只要姬既望的一个命令,他们便会言听计从,视死如归。
唯一幸免于难的只有东余立,他被吕赴壑一拳打翻在地,摔得七荤八素头晕耳鸣,一时间没听见姬既望的声音。
宋从心放下了摁在琴弦上的手,叹了一口气。梵缘浅双手合十,低头默念了一句佛号,也忍不住叹息。
由爱生嗔,有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