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瞪了他们一眼,转头又支使道,“阿迟,去把我练废的丹药拿出来,反正药性还没散,给他们一人一颗。本来进度就慢了,还因为这种事不好好听课!这样下去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听得进师尊的讲习?!那贼眉鼠眼的面泥人果然是在搪塞我!”
女修骂完,又满脸窝火地在十人交上来的卷面里挑拣了一番。她目光落在唯一写出二十个字的苦丁身上,忍着怒火,沉声道:“你,随我来。”
苦丁顶着同村人担忧的视线站起身,跟随在女修身后。直到与其他人彻底隔绝开来,女修才转身道:“你学得不错,字也写得好。除了原定的两枚玉流光外,你还能得到一份额外的奖赏。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低垂着头颅的苦丁突然抬头,她灰头土脸,眼底却藏有暗光:“什么都可以吗?”
“除了伤人的物件以外,旁地事物皆可商量。不过为了避免分配不均引发嫉恨,你不能告诉别人你得到了什么。这也是言契的一环。”
“您也不会将我得到的‘奖赏’告知带我们来的那些人吗?”苦丁反问道。
半夏不再端着那副嚣张跋扈的面孔,她静静地注视着苦丁,半晌,微微一笑:“没错,除了你我之外,再不会有他人知晓。”
……
第一批送来的十位村民全须全尾地回去之后,次日,王堂主便迫不及待地又送了二十人过来。
半夏后来才知道,他们开设的讲习在白玉京中有一个名号,叫“扫盲班”,意味“使民开智,扫除文盲”。这个奇怪的称谓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原住民都已经记不得了,只觉得这个说法还挺恰当。于是,半夏将自己的讲习在太微垣中过了明路,甚至还从专门负责这一项的讲师中学了不少授课的技巧。
白玉京的扫盲班施行的制度是“老带新”,基础要求是两千个常用文字与一百以内的加减数算。表现优异者可以在结业后从门徒转为助教,有薪酬可拿。半夏给村民们授课时使用的术法是外门最基础的“醍醐灌顶之术”。这个术法本是御兽的技艺,没有太多其他的作用,只是增强听众的记忆、印象,能让听众全神贯注。同时让与双方产生共鸣,减少谬误与理解偏差。外门长老给弟子授课时基本都会用上这个术法,毕竟很多弟子年纪小坐不住,教他们习字也跟训猴没有两样。
“以前常听人说百姓脑袋僵木,死不开窍。但现在
看来(),他们课业的进度也没比别人差多少。半夏放下学生们的文卷?()?[(),不动声色地哼哼两声。不走出来亲眼看看,她恐怕一辈子都会活得像只井底之蛙。偶尔想起往事,半夏倒是还有些感激那个坑害自己的宿敌,要不是他们,自己恐怕不会有这样一番奇遇吧。
当然,半夏心眼很小,她现在每日做日课时都会顺便为故人祈祷,衷心祝福他们出门被山猪亲切地问候老腰。
半夏审批着学生的功课,转头便见林雪披着斗篷准备出门,自从林雪在云迟迟手上学了一手匿行变声的仙术后,他外出便越来越频繁。好歹也是并肩作战、共同商议计策的同伴,半夏下意识道:“你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哪?”
“去跟那些人做‘生意’啊。”林雪说话时尾调微微上扬,很有一些少年意气风发的味道。这段时日以来,半夏也看得出林雪恐怕出身良好,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让他小小年纪便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世故油滑。不过林雪偶尔展露出来的阴郁深沉也只是一闪而逝,相处得时间久了,他倒是越发活泼开朗了起来。
不过合作的这段时间里,林雪一直不肯摘下面具,也始终不曾告知他们真实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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