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腥甜没事,不过这段要加点小心了,今年夏天雨水多,这块大概是有水流,木板烂得厉害”
这还用说李谦之的心是提到了嗓子眼,每走一步都要找个地方套绳子,脚下再三试探才敢发力,短短十几米的栈道,走了七八分钟,等脚步在湿滑的山路上站稳了,这才敢用力喘气,这气甚至喘得都说不出话了,山子倒还好,别看是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但居然若无其事的,撑着大腿喘了几口气,便张罗起来,截了一段麻绳,在栈道口绑了两个圈,道,“做个记号,一会去村里说一声,秋后该筹措换板这笔开销不小。”
木板没有生着安上去的,那朽烂得极快,桐油、清漆,这都是必要刷的,对于山里村落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不维护,没了栈道,那就真的无法和外界联系了,李谦之没想到三峡两岸的山区,百姓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不禁感慨道,“这当真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一村一个桃花源村子里的人肯定不交税罢”
这是自然的,税吏怎可能翻山到这里来,但这不能说是山村的便利,只能说是无数坏处中微不足道的好处,山子道,“朝代还是知道的,因为我们这里不产铁,至少针是要用铁针好农具就基本全都是木制的了,铁器非常难得。也不全是价钱的关系,你也看到了,铁器很难运进来。”
别看他刚才差点就没了,但语气却仍很镇定,“我们这里的人,最大的烦恼就是出门实在不方便,一般人一辈子出不了两次门,出门那是全村人都要矮看望的大事,出去了就没指望能回来,有时候死都不知道死在哪里,就比如说刚才,我要没抓住,那掉下去也就掉下去了,家里都不会知道掉在哪里。我们村一两年出门总有人在山路上掉下去的,尸骨都找不回来。”
从这平淡的语气,大概也能想象到山村那艰难局促的生活,绝没有想象中男耕女织的美好,事实上,意外、事故、受伤、疾病的阴影是挥之不去的,死亡则犹如家常便饭,让在这样的村落中长大的山子,提到这些时有一种格外轻描淡写的麻木。倘若不是一样在山中长大,李谦之都品不出来,但此刻他却觉得肩头发沉,好像意识到了山民们背负着的重量。他倒是没有问为什么不搬迁出去,因为这是很愚蠢的问题,大部分人搬进山里,肯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山外已经活不下去了,在敏朝的衙门管理之下,隐户搬到山下,那日子也未必比在山里过得好。
“那你是怎么跑到我们买地的”
打开水囊,珍惜地喝着最后一点清水,李谦之喘着粗气问,山子则回答得很平淡,“我是被夷人抓了娃子,说来也巧,这帮夷人抓了我们以后,要往山那边他们自己的寨子里跑,翻山的时候,遇到了敏朝卫所兵巡山,他们就丢下我们跑了,我还有一些其他来不及跑的夷人,就被当成是战俘,被私卖到潭州附近的农庄去做活了,我也被他们当成了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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