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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魏郡经营

    魏郡是冀州第一大郡,也是北方人口最为密集的重郡,但是魏郡最让人觉得奇怪的便是郡内并无名动天下的望族。冀州豪门众多,巨鹿郡的张家、中山国的甄家、还有冀州第一大族,安平国的崔家,都可谓是名动河北的豪门。唯一的特例便是魏郡。

    魏郡多豪门,且有的是名士。

    初到魏郡治所邺城的第二天,华歆便以魏郡郡丞的身份亲自拜访冀州名士审配审正南。

    张承本不希望华歆前去拜访,华歆是魏郡郡丞,仅次于孙原本人的地位,一到魏郡便拜访本郡名士,多少有些示弱的意思,魏郡虽无大族,但是诸多名士大多交情极深,联合之下也是不小的势力,这多少不是孙原想看见的。

    华歆却不认同,孙原和一众掾属初来乍到,对魏郡没有足够多的了解,不会那么容易便能上任的,总要和魏郡原有官吏打好关系,若是寻常情况,一来二去,一二月倒也可以顺风顺水,但是如今时不我待,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魏郡全部的力量。即便是名誉天下的华歆,少不得也要走上这一遭。

    审家在魏郡算是大族,虽然审配年纪也不过二十余,却很是知名,自然,比不上华歆。

    华歆亲访审配,审配匆忙出迎。

    “子鱼先生名满天下,配何德何能,劳其下垂?”

    华歆站在审宅之前,看着审配自门内匆忙出迎,上下打量一番,便瞧得出这位审正南当得起这魏郡士冠冕。

    “歆近日忝居魏郡郡丞,初来乍到,自当拜访。”

    华歆微笑不语,却见审配急趋的身形骤然止步,脸色为之一变,不禁笑了笑:“正南似有不悦?”

    “非也非也。”审配心思百转,脸上重新挂笑,迎将上来,双手作揖道:“魏郡太守已月余未曾任命,郡里传言无数,想不到今日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子鱼先生见笑了。”

    “正因事出突然,歆尚未入得太守府便直来正南门下了。”华歆心知审配所说并非实话,却不点破,以诚待彼,彼方能以诚待我,他已准备强征审配入府。

    审配登时明白华歆意思,心思百转不定。

    魏郡太守空缺月余不曾任命,突然间来了一位郡丞华子鱼,想来能胜过华歆的也当是享誉天下的名士,不过看这番架势,只怕都是其他州郡的人物了;若是阖府上下尽是外人,这魏郡太守的位子只怕是做不长久。但若是把他这个魏郡第一名士审配征入府中,大半的麻烦便都烟消云散了。

    “此处人多口杂,还请郡丞郡丞入内一谈。”

    审配礼数颇为周到,先请华歆入内,临前却又心思一动,冲身侧家丁嘱咐道:“即刻闭门,谁来皆不见,便说我病了。”

    家丁疑惑不解,却服服帖帖,恭敬道:“诺。”

    审家院子不大,却也有两排住宅、两排书阁,十余间小舍,还有三四个小园子畜牧种植,也颇为自给自足。

    审配见华歆四处观望,不禁道:“寒舍僻陋,郡丞郡丞见笑了。”

    “自给自足,歆亦羡慕。寻常人家于此,当知足矣。”华歆一时感慨,审配正点头间,却听见他话风骤然一变:“可惜……只怕正南这等闲情日子不久矣。”

    审配眉头一拧,脸色骤变,浑然摸不透这位新任郡丞究竟打得什么机锋,冷声道:“郡丞这是什么意思?”

    华歆看着眼前这位魏郡名士,虽是年纪相仿,养气功夫却是到家,被自己劈头打了一记闷棍,倒也清醒地很,不过话已到了,便该入正题了。

    “冀州之危,魏郡之险,正南可见否?”

    审配眉心一凝,便已见华歆此来的端倪,拱手相询:“郡丞此来,究竟想得到什么,不妨直言。”

    却见这位名誉天下、太学博士以下第一人的华歆华子鱼微微一笑,正了正衣冠,肃然拱手道:“不请自来,愿请正南一助,使魏郡事靖民安。”

    审配神情再变,肃然起敬。

    审配虽不是冀州手眼通天的人物,却和冀州众多名士为至交,广平的沮授、沮宗兄弟,巨鹿的田丰、张臶,中山的甄逸,清河的张岐,这几个人便是冀州顶尖的智者,其中甄家更是冀州第一豪族,张家为清河国仅次于崔家的大豪族。审配身在其中,虽然多以书信往来,却足可见冀州大概,他已猜到华歆必然是为太平道而来。

    “郡丞初至,能知太平道之祸,真世之高士。”

    审配不得不拜服,再度拱手:“配拜服。”

    “不敢。”华歆连忙扶起审配道:“正南可有见解,愿闻其详。”

    “配不才,无力计较。”审配摇摇头,道:“冀州刺史王芬虽有智却不达,太平道久未镇压,早已势大难制,配虽知其必反,却无力回天。”

    华歆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审配在家中垦地畜牧,看得出也是最近才完善,必是已对时局失望,他虽看穿却仍希望审配能有远见,如今听了这番话当真有些失望,却又听审配道:“不过,配家中来了一位客人,郡丞可谓是来得巧了。”

    华歆眼眸一抬,好奇道:“谁?”

    “冀州智者,巨鹿田丰,田元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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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百虎贲骑卒随张鼎一路狂奔,路途本不遥远,待看到此处百余位儒生,张鼎不禁有些懵。

    听得地面震动,邴原便是皱起眉头:“这是……骑兵?”

    王烈便在身侧坐着,仔细听了便道:“看来是没错,北中郎将不是说虎贲校尉驻扎此处?这几道炊烟,怕是引他察觉了。”

    待到声音渐渐大了,一众儒生亦是骇然,本以为是黄巾军从天而降,若非邴原一力安抚,便要一哄而散了。

    张鼎远远便望见这散乱的人群,远远便勒住马缰,本来应该派遣几名侦骑去看看,那边邴原远远看见也不回避,主动迎了上来,双方寥寥说了几句便明白当前情况。张鼎一听孙原等人还在渡河,心中登时一沉,立刻命令近卫军候统率一百五十人掩护儒生离去,亲自带着五十人直奔风津渡。

    远远望见数人往这边过来,张鼎心知是孙原,纵马如飞,隔着十余丈便看见一身紫衣,立刻勒缰下马,躬身行礼:“虎贲校尉张鼎,听候太守调遣。”

    孙原此刻正怀抱林紫夜,以寒天沐暖为她取暖,看见张鼎这般样子,只得道:“子桓辛苦了。”

    一众人等自然从卢植那里知晓,当今天子又出奇招,本同为二千石的魏郡太守和虎贲校尉,后者竟然听命于前者,实在有些出格。

    张鼎一眼便看出眼前几人经过战斗,适才一众儒生虽是狼狈,却不如孙原等人这般,郭嘉更是脸色苍白,显然受了内伤。

    “公子可是出了事情?”

    听见张鼎称呼公子,孙原心中一暖,摇头道:“奉孝先生受了点伤,暂且无碍。”

    不待张鼎回答,身后郭嘉已是叫了出来:“你说得倒是轻松,张角那样的修为可是轻易接得的?”

    张鼎登时心头一寒,倒吸一口冷气:“公子遇见了张角?”

    “嗯。”孙原点点头,摇头道:“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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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进入大营,孙原便见到了那个代掌张鼎印绶的人,在大帐之前抚掌大笑。

    孙原不由吃了一惊,不是别人,正是曹操:“雒阳北部尉?”

    “非也,非也。”曹操一身铠甲戎装,挺直肃立,“曹某已拜骑都尉,现统兵千骑,与虎贲校尉一同讨伐黄巾。”

    孙原皱起眉头,便发觉身后有人扯动衣袖,听见心然轻声道:“此人城府太深,你需小心。”

    “公子认识?”张鼎很是诧异,他虽出自帝都,却未曾料到曹操与孙原竟然相识。

    孙原点点头道:“当初在执金吾袁公府前,有一面之缘。”又正面看着曹操道:“骑都尉能助一臂之力,自是幸事,大战将至,刻不容缓。”

    张鼎和曹操本来目光皆放在孙原背上的紫檀剑匣上,一听此语便同时变了脸色:“如何?”

    “进去说。”

    张鼎的军帐不大,甚至有些简陋,只是比寻常兵士的帐篷稍微大些,远远小于卢植的大帐,孙原此时又带着女眷着实不便。回头看看管宁,孙原苦笑了一声:“幼安不愿参与便罢了,稍做休息,请子桓派人护送你们离去。”

    这个“们”便是指心然紫夜二女了。

    林紫夜眉头一皱便要叫出声来,心然眼疾手快,一拉她衣袖,冲在场众人一颌首便退了出去。管宁怀中抱着琴,自然也是不便,亦是退了出去。

    张鼎看了一眼众人,不禁苦笑一声,他却是忘了孙原身边还带着女眷,冲曹操道:“都尉代鼎先与几位商议,鼎出去略作安排。”

    几人点点头,曹操也不拘束,指着一边的挂图木架道:“前几日,操与张校尉已就如今局势略做分析。不知太守适才所言何意?”

    与卢植的局势图略有不同,张鼎的图集中于魏郡和巨鹿郡,大河以南均由卢植处理,更不会出现在图上。张鼎的目标很简单,便是解魏郡和巨鹿之危,如果没有魏郡和巨鹿郡的粮草补给和两郡的郡兵,只凭卢植的数万精锐,想平定冀州黄巾军几乎不可能。

    孙原细细看着军图,随口道:“张角的目的便是尽力歼灭大汉精锐,彼十余倍于我,本当一鼓作气攻下邺城,全据魏郡,而后全据冀州,可是事发近两月,仍未有如此战果,可见张角已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半个时辰前,原见到了张角。”

    “张角?”曹操脸色一变,眼神不停变化,“他亲自来见你?”

    孙原看在眼中,知道他心思百转,也不在意,继续道:“他来见我,无非是想杀我,令魏郡自乱阵脚,他只要拿下了魏郡,巨鹿郡便陷入四面楚歌。”

    曹操领着众人围在军图周围,望着孙原道:“说句不当的言语,太守身为一郡之重,孤身赴险实为不智。”

    “当日换做是都尉,可还有第二条办法脱离帝都的掌控?”孙原望着他,摇了摇头,“帝都之中势力层叠,都尉若非举步维艰,又岂会自请领军?”

    曹操心生佩服,如今何进拜为大将军,与世家门阀、宦官已成三面交错势力,曹操自己本和众多门阀世家子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可出身宦官门下,和大将军何进一系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处于诸方势力漩涡的中心,不得已只能自请离开帝都。

    只是这般年轻便高居两千石之位,曹操仍是有所嫉妒,论资历强干,他自诩胜过孙原几多,笑问:“天子将五千精锐虎贲交由魏郡太守,可见对太守之信重,太守有何看法?”

    孙原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荀攸、郭嘉两人互视一眼,自然明白曹操不服孙原,亦不言语。

    曹操干笑一声,指着军图细细解说:“黄巾军张牛角一部十余万众,屯兵巨鹿郡东线,巨鹿太守郭典命令诸县各自死守,他亲自统率两千郡兵防守广平县和广宗县,两县为巨鹿屏障,一旦丢失整个巨鹿郡都会沦陷。”

    “魏郡亦不容忽视,清渊、元城、馆陶等城池尽数丢失,不过幸好之前魏郡郡丞华歆已将诸城辎重迁往巨鹿郡补给,黄巾军本就是乌合之众,诸城的粮食根本不够他们食用,已经先后撤出城池。”

    “诸位的脚下,也就是黎阳一线,在半个月前涌入了数十万流民……”

    话音未落便瞧见眼前三人脸色同时变了,曹操一怔,后半截话生生吞了回去,顿了顿才缓缓道:“也因担心流民不稳,张鼎校尉力排众议,将数十万流民赶去了元城,还给予了一批粮食,希望他们撑过春天。”

    “元城?”孙原看着军图,张鼎很果断,他要保护黎阳,保护大河渡口,保护魏郡和司隶、兖州的联系,即使丢失了冀州其他郡县,守住魏郡官军便有机会反攻,所以宁愿将数十万饥民赶入几乎已经成为空城的元城。

    “五千虎贲本就没有太多辎重,就是五千人的军粮,够几十万饥民吃几天?”孙原眉头缓缓皱起,只是他没有讲出后面的话。

    “公子既然知道,便清楚鼎别无选择。”

    张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甫一回头,便看见他一脸漠然,“冀州百万性命与几十万饥民,鼎唯有选择前者,如果冀州全部沦入黄巾军之手,饿死的就不是二十万人,而是上百万人,上千万人。”

    “知道了。”

    孙原声音有些冷,郭嘉皱着眉头,孙原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语气,取舍之道以孙原心性断然不会不知,张鼎做的全然无错,若是那几十万流民能够在元城一线完成春耕,尚能活下来一批人,可是这样的世道,谁会在饿死到来前去花费无用的精力春耕,只为让其他人活下来?

    郭嘉拍了拍他的肩头,孙原深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脑袋,转过身来道:“张角知道流民对魏郡的威胁已经被降低,便想到了杀我,我没死,他便只剩下最后一种方法,那便是强攻。”

    巨大的军图上,只有山川图画,标记出的敌我驻扎位置,却标记不出那恐怖的人潮和尸山血海的场景。

    张角的强攻便是黄巾军的强攻,甘陵国有二十余万黄巾军,巨鹿郡有十余万黄巾军,常山国、中山国有三十余万黄巾军,而且是斩杀了冀州刺史厉温和幽州刺史郭勋的胜军,大河对岸是四十余万兖州黄巾军,青州的司马俱也是虎视眈眈,如果这些庞大的实力都被张角整合,那么爆发出来的可怕实力足以将魏郡碾成粉末。

    孙原陷入苦思,敌我实力太悬殊了,张鼎只有五千人,魏郡的郡兵还要守卫邺城,不可能再调动——简直便是一盘死棋。

    郭嘉望着军图,问道:“虎贲营……都是骑兵?”

    张鼎点点头,反问:“这位先生想做什么?”

    郭嘉道:“黄巾军并非铁板一块,其实凭借城池坚守,消耗其辎重便能令其不战自溃。不过青羽和卢植中郎将只怕要落下个‘临敌不战’的罪名,帝都那边的压力想不来不会轻松。”

    “黄巾军没有攻城器械,没有骑兵,周转缓慢。”荀攸接着道,“你莫非是想用骑兵打出点功劳来?”

    “不错。”郭嘉点点头,“黄巾军攻城的方法无非是里应外合,没有补给打得情况下极容易被击溃——自然重新汇合也很容易。不过骑兵突袭,多多少少能让面子上过得去。”

    曹操与张鼎互视一眼,不禁苦笑上脸。他们两人在此度日如年,皆是担忧黄巾军席卷天下的可怕实力,在这两人眼里未免太过轻巧了。

    “不过,想达到击溃黄巾军的效果,至少需要一场足够分量的大战,甚至……是血战。”

    一时间,轻松之气尽扫,张鼎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想让黄巾军尽快溃散,需要有一场如光武皇帝年轻时昆阳之战的效果。”郭嘉看着张鼎,“你能打出那样的一战么?”

    张鼎直视郭嘉双眸,一身凛凛气息逼人:“鼎来冀州便是为了争这一口气,这一战,打了。”

    张鼎出身名门,是当朝司空张济之孙,却不愿凭借家门,而是当了一个南军士卒,从而做到南军屯长,许是天子认为年轻人在一处更能有所作为,张鼎如今更是被天子钦点,拜虎贲校尉,为孙原副手,可见信重。

    “硬打?”曹操皱着眉头,“为何不先固守,以老其师?如此情况下奔袭岂不损失太大?”

    张鼎摇头:“虎贲营是大汉精锐,但终究是刚刚整合,有三河骑士也有北军五校。且不说从未上过战场,此次又是临阵换将,莫说公子,便是我尚未与下属熟络,此时大兵压境,急需一场大战结合上下,不经历血战如何成一支真正的精锐?”

    曹操并非见识短浅之人,自然听出关窍:“如此,不仅需要先打一仗,还非得打胜不可。”

    “不错。”张鼎看着孙原,突然后退一步,躬身垂首,拱手行礼:“请公子上坐,聚集虎贲营司马军候,明示军律,以宣军令。”

    曹操未等张鼎言语完,便与他站在一处,拱手下拜。军中军令如山,张鼎是尊奉天子诏令,自甘为副而以孙原为虎贲之首。以曹操眼里心思,自然瞧得出来。

    孙原一时愣住,他虽是被天子看重,却全无带兵经验,从未在军中待过。正想询问郭嘉和荀攸,却发现二人早已退开数步,自然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两人虽然允诺孙原出任魏郡掾属,却都不愿插手兵务,何况虎贲营乃北军精锐,两个太守府的下属变想插手岂非自寻死路?

    紫衣公子便这么孤零零站着,不过一句话功夫,身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的身体不禁抖了一抖,看着眼前的张鼎与曹操,不知如何取舍。

    拿了,兵权在手,犯大汉律法,为朝堂所忌惮。

    不拿,错过兵权,无力镇制魏郡,将来更是变数太多。

    拿,还是不拿?

    突然,他想起幼时,自己在两个纤纤少女的怀中瑟瑟发抖,艰难取暖模样……

    只有掌握一切,便能保护她们了罢……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两双温柔目光。

    “原不擅兵事,不能担当此大任。”

    四人同时望向他,目瞪口呆,几乎不能相信。

    孙原一脸温柔笑意,思虑尽去:“我去邺城,接手魏郡事务,以太守兼统北军不合律法。陛下随心所欲,我们莫非也跟着么?”

    四人两两对视,不知其意。

    孙原微微一笑,道:“至于此战筹划,便请我魏郡掾属代为筹划。原先去邺城主持大局。”

    曹操登时心中诧异,孙原乃是天子亲自点的魏郡太守,以当日所见的气度,怕是不会临阵脱逃,不过此刻要求回到邺城,当真有些匪夷所思。

    郭嘉挑着眉头,淡淡道:“冀州已然疲弊,你莫不是想拿魏郡去支撑一场大战?”

    张鼎、曹操恍然,郭嘉为何先前会说出两个选择:一场大战,一场血战。大战旷日持久,虎贲营虽然只有五千将士,却皆为骑兵,想打一场旷日持久之战,所耗费的军需辎重将是三万户百姓负担,如此惊人军需,若是由魏郡负担,势必将此刻魏郡的优势丧尽。

    “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孙原道:“所以我留你与公达在此为虎贲筹谋,而我必须回邺城。司隶的粮草辎重必然先接济北中郎将营和左中郎将营,虎贲偏师辎重必然迟滞,我先设法筹集辎重,还需要魏郡的郡兵为虎贲营提供支持。”

    紫衣公子看着眼前几人,苦涩之意油然而生:“若非你们在此,此战我当真没底。”

    郭嘉看着他,摇摇头:“当真为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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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一屯精骑护卫孙原、邴原、管宁、王烈等人急赴邺城。三个时辰狂奔之后,久盼的魏郡太守孙原终于抵达邺城。魏郡代郡丞张承、功曹史沮授等郡中大吏相迎于邺城城门。

    “公子归来,承终释重负矣。”

    远处数十骑奔来,张范步行相迎。不过数十日光景,初出帝都的名门高士已是憔悴不已。

    孙原看在眼中自然有数,不及感慨便已下马,一手扶起下拜的张范:“公先辛劳,是孙原来迟了。”

    孙原初到邺城,第一件事便是任命属官,以最快速度稳住魏郡府的蠢蠢欲动。

    郡丞华歆,秩俸六百石,并任文学掾。

    长史管宁,秩俸六百石,并任学经师。

    功曹史田丰,统诸曹掾史。

    五官掾张范,并任学经师。

    督邮沮授,并任法曹掾史,主邮驿。

    郡府属官二十四人:

    主记事掾史袁涣,主录记事。

    录事掾史射援,主记。

    奏事掾史射坚,主奏议事。

    少府史李历,总典守相私家财务出纳。

    门下督贼曹许定,主兵卫,巡查侍从。

    门下贼曹典韦,主侍卫。

    府门亭长许褚,主守卫。

    门下议曹史郭嘉,主谋议。

    门下议曹史荀攸,主谋议。

    户曹掾史和洽,主民户,祭祀,农桑。

    田曹掾史耿武,主垦埴畜养。

    水曹掾史闵纯,主水利河渠;并任漕曹掾史,主漕运粮草事。

    时曹掾史王烈,主时节祭祀。

    比曹掾史臧洪,主郡内财物,尾数之检核。

    仓曹掾史赵戬,主仓谷事。

    金曹掾史赵俭,主货币盐铁事。

    计曹掾史朱瑾,主上计之事;并任市掾,主市政。

    兵曹掾史太史慈,主兵事。

    尉曹掾史袁徽,主徒卒转运事。

    贼曹掾史王行,主盗贼事;并任贼捕掾,主捕盗贼。

    决曹掾史审配,断罪决狱。

    辞曹掾史邴原,主辟讼事。

    督邮掾沮宗,主奉诏系捕,录送囚徒,催租点兵。

    学官掾史许靖,主郡学校事;

    郡掾祭酒石韬,主教育。

    以上诸曹便是一郡根基,除却边塞才有的塞曹之外,便唯有一个主医药事的医曹掾史不曾任命了。更为重要的是五千虎贲抵达魏郡的消息,让魏郡彻底安下心来。

    管宁、王烈之名声,沮授、田丰之人望,邴原、许靖之学术,审配之根基,登时让魏郡的城墙高了三丈、厚了八分。随着李历、耿武、闵纯、朱瑾、审配等冀州名门望族人物进入魏郡府,魏郡的人心可谓大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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