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萧长耀微微仰首,面朝天穹庄肃致礼,朗声祭告,声音若海潮涌动,回荡在这片四方京郊,灌入众人耳中。
“皇帝臣耀,敢用玄牡,昭告皇天后土:大周天下,历数无疆,耀惟丕德,惧忝天位;询于庶民,外及君长,咸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社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耀一人,耀畏皇天之威,又恐大周将湮于地,谨择元日,与百僚登坛,受皇帝玺绶,改元天圣,修燔瘗,告类于大神,惟大神尚飨永吉,祚于大周,永绥四海。”
当即,群臣俯首跪伏,齐声山呼万岁,此起彼伏。
“皇帝陛下万年无极!”
在众臣的一片高呼声中,萧长耀不动声色,缓缓转过身来,握着腰下的鹿卢剑,居高临下,那对蕴藏着无数凛冽刀光,寒慑人的冰冷眸子,望着眼前的绵绵群山,扫视着向自己顶礼膜拜的公卿百僚,心中升起了冲天的豪气。
这一刻,他终于站在了天下中央,终于成为了大周的皇帝。
片刻,萧长耀眉目轻敛,凝视着肃立的百官,沉沉开口。
“太祖举兵,兴义师以诛暴乱,至于今,五十六载,所向无敌,战无不克,方有大周社稷。朕,奉先帝之业,继承大统,当与卿等共治天下,昌我大周!”
“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之声,再次涌起。
风,悄然拂过,吹动着帝王冠冕上的一排白玉旒珠,来回摇曳。
巍巍高台之上,年轻的新君,昂然屹立,远远眺望着北方,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舍与眷恋。
此时此刻,上京南郊祭坛,甲士林立,公卿云集,都在恭贺新皇登基;然而,遍观台下,一片朱紫之中,却唯独少了一人,那位威名赫赫,素有“大周战神”之称的秦王殿下。
伤怀散去,萧长耀恢复了帝王的威仪,满目寒厉,冷冷地说了一句。
“传朕旨意,布告天下,诏秦王速回上京。”
“喏!”内侍不敢多言,唯有连连应声答道。
天子一言既出,文武群臣面面相觑,悚然而惊。陛下刚刚登基,便召秦王进京,这难道是要……
不,他们不敢继续想下去,帝王心思向来难测。
风雨,将将骤起。
……
北境,晋阳。
大漠风沙,西风漫卷。
此间,群山环绕,沃野千里,据三川扼大河,表里山河之状,可谓一览无遗,波澜壮阔。
平原尽头,两山夹峙,一座雄伟,浩瀚,壮阔的巍然大城,耸立在天地之间,呈现出万里关山般的轮廓,微凉的风,猎猎吹卷而来,掠过此城的一砖一瓦。
远远望去,戈壁荒漠的深处,那座高约数十丈,由坚硬凝固的夯土、砖石垒筑而成的晋阳雄城,岿然不动,傲视北疆。
似乎,这座承载了大周王朝无数骄傲与荣耀的北方边城,正在直面北国风光,述说着数百年间的辉煌与沧桑……
晋阳城,位于云州道、并州道两大行台的七郡要道,处在青林、博望、雁荡三山交汇之地,驻扎着四十万靖北军将士,乃是防守大周北境的军事重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以说,数十年间,晋阳这座雄伟的边关重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历经风刀霜剑,孤悬于大周帝国的北方边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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