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酒下肚,他也隐隐有了微醺之意,整个人醉眼迷眸,恍若置身于一片缥缈幻境。
就在这时,萧长陵一时兴起,借着微辣的酒劲,手提“承影”,猛然站起身来,阔步走到庭院中央,洒脱而立;一袭白衣的男子,披着一身黑中衬红的披风,握着一柄黑沉沉的长剑,凝神聚力,双目之中一片沉静,醉意全无,朦胧全无,多日以来的消沉,亦是荡然无存;恍惚间,那个曾经意气风发,飞扬跳脱,横戈纵横沙场,在公主坟与南楚大军血战五天五夜的大周秦王,靖北之主,似乎又重新回来了。
“唰——”
一声宛若龙亢的振音,自那截古朴的剑鞘之中,破空响起,刺破了黑夜的沉寂,撕裂了冬日的肃杀。
但闻龙吟声起,萧长陵面容冷峻,左臂陡然一振,那截黑沉沉的古剑剑鞘,被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轻轻扯去,承影自空中出鞘;清亮如雪的剑身,裹挟着一股幽冥的寒芒之势,有如一道明耀的闪电,照亮了这暗无天日的夜空。
古剑出鞘!
必须承认,秦王殿下的这把剑,确实锋利无比,“天下四大名剑”,承影、鹿卢、飞霜、泰阿,秦王萧长陵的承影,位列榜首,独占鳌头;若论剑刃的锋利程度,承影能在瞬息之内,吹毛断发,斩金断玉,远胜其它三把名剑,就算是大周天子御用的“鹿卢玉具剑”,也比不上承影的万分之一,那就更不用说其它剑了。
只见,萧长陵反手执剑,轻轻挽了个剑花,又听“铮”的一声,长剑嗡嗡啸鸣,凌冽的剑气,犹如白蛇吐芯,顺着剑尖倾泻而出,于半空之中,划出一弯新月;古意盎然的秦王剑,握在萧长陵手中,带着沁寒入骨的剑意,就这样剑剑生风,舞出一套飘逸的剑法……
身为统领四十万铁骑的统帅,萧长陵从年少之时起,便是久历沙场的战将,于百万军中斩将搴旗,攻关夺寨,本就是他擅长之事,再加上这位秦王本身的武道天赋,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强者”。
萧长陵的剑法,脱胎自天泉剑宗,本就如清风霁月,灵秀飘逸,此刻又在酒意微醺的状态下,脚下略显轻盈,更能体现剑术之潇洒,激射出灿若星辰的剑光,剑舞飞扬,渐渐汇成一道浅浅的河湾;剑影所及,卷起大片残雪,时而冲天,时而坠地,仿若月华洒向凡尘,又如昼夜交替时的刹那,绽放出瞬间的光华。
舞剑舞到酣畅处,萧长陵的动作,越发行云流水,眼底也微微变得潮红;他一把扯去披风,长剑寒若秋水,铮铮的剑韵,在耳畔来回飘荡,口中也随着凌厉的剑风,轻轻吟唱起来。
“皎皎白驹,
在彼空谷。
生刍一束,
其人如玉。”
歌声凄然。
咣当!
金铁触地,剑影散去,承影自手中脱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萧长陵双眼微闭。
忽而,两行清泪,自萧长陵的眼角渗出,他的眼前被泪水笼罩,氤氲,泫然,模糊不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睁开双眼,略微凄怆的视线,静静地投向远方,这一刻,他仿佛看到,那个美丽的身影,他此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