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流露出少年郎特有的皎皎容色,开口说道。
“蒙父皇错爱,儿臣终生不敢忘却。只是……父皇,诸皇子弱冠封王,这是自大周立国以来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儿才疏德薄,性情粗野,况且又尚未及冠,父皇若封儿臣为王,只怕不合规矩……”
“规矩?!”
萧隆先微微低下头,懒散地把玩着腰间系着的那枚青玉佩,看上去非常漫不经心,好像并不怎么在意一样。
“规矩还不是朕定的!你是朕最倚重的儿子,朕说你当得起,你便是当得起,朕倒要看看,朕封自己的儿子为秦王,谁敢有异议!”
身为九五之尊的天子,萧隆先的口气,平淡得如云烟袅袅,却又兼具生杀予夺集于一人之身的铁血与决绝,直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此刻,偌大的甘露殿,因为盛满了纳凉所需的冰块,一扫自宫外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幽幽泛着清凉;寝宫的角落,陈放着一尊鎏金玄鸟宝鼎,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官,正捻着一支尺余长的金火钳,熟稔地拨开炉内残留的香灰,撒下了一把龙涎香,重新燃起香料,发出轻微的“噼噼啪啪”的声响,愈发衬出甘露殿静若一池春水的空气,甚至湮没了盛夏的暑气。
忽然,天子沉寂似水的面容,闪过一瞬不易被人察觉的松弛之色。
“二郎啊,其实,朕给你封王,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请父皇赐教。”萧长陵缓缓直起身子,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非常自然地垂在身畔,那双如寒镜玄冰的黑瞳,掠过皇帝老子面颊上的皱纹,仅仅在自己父皇的脸上,停留了须臾,便又转向了一边,眼神沉肃无澜。
一身明黄龙袍的大周宣帝萧隆先,满脸平静,微微笑道。
“靖北军,虽是我大周的精锐之师,可毕竟是一支新军,根基尚未立稳;况且,我大周天下,本就是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打下的江山,军方力量之雄厚,国朝武运之强大,乃前朝数十年未有之盛况。”皇帝的双眼,淡漠至极,“所以,要当我大周的统帅,不是一味只会打仗就行,他必须要有铁血的手腕和坚韧的心性;否则,又如何能镇得住这百万雄师!”
随后,萧隆先唇角微翘,整个人十分自若地转过身来,一束幽邃的目光,正好落在了萧长陵棱角分明的五官上,眼帘稍稍低垂下来。
“二郎,朕看得出来,你在边关的这两年,历练得不错,成熟了许多;以你如今在军中的声威,朕要是再不给你一顶亲王的桂冠,就算满朝文武不说什么,只怕那些跟随你多年的部下,也不会答应。过去,你能带好一个北大营;现在,朕相信,你也一定可以驾驭得住这十二万精兵悍将,因为,在朕的眼中,也只有你二郎,才是我大周靖北军真正的主人!”
“儿臣明白了。”
萧长陵神色肃然。
“父皇之所以破例封儿臣为王,就是要让儿臣以秦王之名,号令靖北男儿,拒柔然兵锋,一生一世,护我大周江山,永镇北疆。”
听到儿子这番话,萧隆先欣慰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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