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世世代代的潜移默化,故而士人们也早就将如今大行的理学,与正统儒学之间划伤了等号。
怀疑理学的,便是怀疑儒学。怀疑儒学的,那自然就是妖邪。如此一来,这些思想上被上了枷锁的人,便不会去想到,理学本身是不是有什么谬误之处了。
世间其实就是这样,只要习惯了枷锁,往往就不会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被困在其中的。
毕竟我辈之人,其实大都是庸庸碌碌,并非人人都能龙场悟道,脱去思想上的桎梏,成就圣贤。
宋濂是有识之士,诸多学识尽在其人胸中。但论起修为与眼界,他也远还没到后世那位大明圣贤的境界。但朱肃这一番点拨,无疑为他略略冲破了一点理学所强加在他身上的禁锢:是啊,那些哲学是外门邪道,理学为何便是绝对正确的?
既然它是正确,那么奉行理学的大宋大元,又为何落到了这般的境地?
儒学自然无错,可理学,却不等于儒学!
他只觉得无数想法犹如曾经见过的钱塘之潮一般,拍打着他的脑海。这种思绪勃发的感觉,除却他幼年第一次阅读论语之时,还从未有过。这让他激动的浑身战栗,聚精会神的捕捉着那一道道一闪而过的潮思,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灵感。
世上之事有时便只是一张窗户纸,这一张窗户纸捅破之后,往往就能豁然开朗。如今他剥开理学,乃至一层层的剥开诸多的儒家学派,再去看孔圣孟圣的微言大义,每每剥开一层,便会又生出了许多此前不曾有过的感触来。宋濂也没想到临老之际,竟能有此顿悟。
“朝闻道,夕死可矣!不意老臣已是这般年纪,竟能更上一层!”宋濂喜道。“五殿下果然并非凡俗!且受老臣一拜!”说完,竟然颤颤巍巍想对朱肃行拜师之礼。
“宋师,万万不可!”朱肃吓了一跳,赶紧用全身的力气将宋濂扶了起来。
宋濂可是当世大儒,还做过自己的老师。若是他跪拜自己的事传了出去,平添了一层仇恨不说,最是要求孩子们一定要尊师重道的马皇后知道了,只怕也要叫上老朱一起,给自己来一场混合双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