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卢家湾,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只是忙的事情与以往不一样。
以前农活没那么忙的时候,生产队的社员们一般都是在各做各的事。
有的在自己菜地里除草捉虫,有的去打猪草、喂牲口,有的整理家里的卫生、拉着猪粪去队里换工分,有的慢悠悠地摇着纺车纺棉线,又或者坐在织布机前,推一下拉一下地织布。
小点的男孩子们则提着个破旧的篮子,从村前打闹到村后,拿着树枝、竹子当武器,篮子便是盾牌,四处找人捉对厮杀,等到天色渐晚,才灰头土脸赶紧抢点猪草装着回家。
女孩子自然是跳房子、跳皮筋、踢毽子,不过身边照例少不了一个打猪草的小箩筐。
稍大一点的则拿着鱼竿去钓鱼,竿子全部都是竹子,无一例外,但是鱼线却稍有差异,孩子们也不懂鱼线,反正家里有什么线就扯什么线,有的是织鱼网的尼龙绳,有的是缝被套的棉绳,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当然,更多的还是正常的鱼线,只不过粗细就难说了,拿着细线小勾想钓大鱼,弄个粗线大勾却去钓小鲫鱼的也不少。
至于鱼饵,基本上以两类为主,一个是蚯蚓,一個是旱厕里爬出来的蛆,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其他的没讲究,窝饵更是没有,顶多趁家里大人不注意,抓一把细糠过去撒。
小孩子也不懂事,不知道怎么找鱼,人往水边站,我在哪里、鱼就在哪里。
摘一片荷叶做帽子,在水边能蹲半个小时就算好的。
等到这些孩子慢慢长大,经验也日渐深厚,鱼在哪里瞟一眼就能知道,凭一根细竹竿便能钓上大黑鱼,那都不叫事儿。
但是为什么能钓上来?不懂,再问就是手感!
要是能弄到一根细钢丝,最好的是自行车轮子的辐条,将头上磨尖、再掰成一个弯钩,就可以去田埂下找洞钓鳝鱼。
不过这时候要注意洞口的区别,圆的才是鳝鱼洞,如果是扁的,很有可能钓出一条蛇来,或者是几只小螃蟹。
也有人带着弹弓去树林子里打鸟,若是能侥幸打到一只麻雀,便会跟执行秘密任务一样偷偷带回家,然后烧水拔毛,趁晚上做饭的时候用树枝穿着放进灶膛里烤着吃。
一般这种时候,杨队长也会清闲一些。
很少有男人会去干除草捉虫的活,纺线、织布更做不来,拉粪也不是每天都有,他也不例外,便慢悠悠地从村头走到村尾,到处找人聊天。
偶尔也会悄摸摸地去到某个人家,暗搓搓地打两圈。
后世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个年代是没有赌的。
真的吗?
不一定!
有位作家叫叶兆言,祖父便是叶圣陶,他写回忆小时候在农村日子的文章时,其中就有那几年村里打牌的情节。
每到年节的时候,村里必定有几户会开场,要么牌九要么麻将,玩的还不小,放在桌上的都是毛票,连分币都少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