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别落座,单人沙发中间是方形小茶几,颇有种领导会面的意思。
何青生也没客气,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茶,知道是刚泡上的,便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即对着陈凡笑道,“以前咱们书信联系,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出乎意料啊。”
不等陈凡说话,他又笑道,“不过也对,有志不在年高,你也称得上是年少有为了。”
陈凡腼腆地笑了笑,这么直接夸奖,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何青生又笑道,“虽然说年纪不大,可文章却老练得很,几乎每篇都不用修改,都是全文照发。但是从你的文章中,又能看出不少新意。
以前我还以为是基层文化工作者对经验的总结,现在看来,应该是年轻人天马行空的灵光一闪,而这种灵感,往往比经验更加出彩。”
接连这么夸奖,陈凡也有点坐不住,当即略带惶恐地说道,“跟老前辈相比,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尤其是词语积累,还需要认真学习。”
这是事实。
倒不是说陈凡的文化底蕴太差、文笔也不如那些成名大家老辣。而是每个时代都有当时的行文特色。
比如本世纪上半叶,那些民国文豪大多都是笔锋犀利,或是嬉笑怒骂豪放不羁,或是半文不白锋芒隐现,而到了50年代中后期,国内文坛的文风基本上都往朴实方向发展,写的也都是基层老百姓的故事。
唯一不变的,便是行文风格,字里行间总带着几分咬文嚼字。
哪怕乡土文学也是如此,不像后世那么直白。
而陈凡写书,尽管已经尽量往这方面去靠,可受到后世网文写作的影响,用词极其平白,甚至有很多口语。
当然,在他看来,是为了方便读者阅读,绝不是为了灌水。
不过在大部分读者的眼中,这样的文章,虽然很好看,可“文气”终究不如那些咬文嚼字的。
这种咬文嚼字的行文风气,甚至一度影响到8、90年代的作者。
只不过这种文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淡。
老书虫甚至能通过一篇文章的行文用词,判断出大概的成文时间。
而陈凡的文风,说他一下子跨越了20年,也未尝不可。
但在专业人士眼中,就“暴露”他“文学底蕴不足”的毛病。
何青生见他这么说,不禁轻轻点了点头,“你这个问题我也注意到,不过算不得什么,反而跟长期以来我们提倡的,‘要写老百姓能看懂的文章’很接近,所以我也没有想过向你提出这个问题。”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不过,增加自己的文学修养,还是很有必要的,回头我写個书单给你,……”
话说到一半,又摆了摆手,“还是拿几本书给你吧,都是我以前学习时读过的书,应该对你有点作用。”
陈凡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何主编。”
何青生摆了摆手,笑道,“反正那些书我已经很久没看了,给伱也算发挥余热。另外,像茅盾先生、巴金先生、周立波先生、郭小川先生……等等文坛名家的作品,你都可以多看一些。”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轻轻叹了口气,“前些年书店里的文学书籍不多,向前辈学习的机会也少,不过,很快会有一批新书出来,回头你可以去书店买一些。”
陈凡连连点头,“嗯,我会的。”
过了几秒,何青生突然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心里有个疑问,一直想找你请教,但是一直都没有提,难得你这次肯过来参加会议,所以我想向你当面请教一下。”
陈凡眨眨眼,想不通他的问题是什么,不过嘴上却不慢,“请教不敢当,您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