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中心的赵良嗣低着头,一声也没有,像块木头似的。
居高临下的官家面色还是平静极了,一点也不曾为太子的决断展露赞赏之色。
他只是一个个地看过去,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收进眼中,最后看向赵良嗣。
“卿有何言?”
刚刚七拜过的赵良嗣就赶紧出列,俯倒在地,又拜上一拜。
“臣有罪。”他闷声说道。
官家那张端正秀雅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嘲弄。
“赵良嗣既受国恩,当思图报,却怀嫉恨之心,行进谗之事,近削其五阶,罢其官职,以儆效尤。”
嗨呀?这么快!不同相公们商量一下?也不多想想?
太子立在下首处,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削去了赵良嗣的官职,明明自己只是弹一下,作个态,这是不是太父慈子孝了?
他很紧张,还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保住了太子之位,但御座上的老父亲像是突然就开大了。
“王黼。”
王黼赶紧出列,太子一见他的表情,心里就是一沉。
王黼看起来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
他长得漂亮,身材也匀称,官服穿在他身上就格外的精神,待他利落又不失优雅地上前一步,抬起头望向官家时,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他的眼睛没有弯,嘴角也没有翘,那张漂亮的脸和其他相公们没有不同,依旧是肃正而内敛的,可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喜气洋洋的劲儿,就是那种藏着掖着不好意思笑出声,但只要一回家立刻就会官服都不脱,满地打滚的劲儿。
“臣在。”他说。
官家见了他那张笑脸,似乎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
“朕听闻京城市井有童谣,‘三百贯,且通判;五百索,直秘阁’,此何意耶?”
大殿里静得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王黼渐渐变得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这不该!这不该呀!
他捞钱是不错的,可捞钱有什么稀奇?官家身边这些相公、太尉、宦官们,哪个不捞?哪个不是在官家眼皮子下面捞?官家说什么了吗?官家也只管锦衣玉食,超凡脱俗地修他的道而已,从来也没管过他们这群手握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