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们摧毁了那座城!
不要紧,不要紧,她怯懦地对自己说,她还可以逃啊!
她可以逃到天南海北,她逃到他们寻不到的角落里——
她要逃去哪里?
她逃去秦岭,看到他们在苍茫群山上升起;
她逃去昆仑,看到他们在皑皑白雪上升起;
她逃进海里,看到他们驱策着他们无与伦比的重骑兵,自海中升起!
于是她最后的反抗就只有努力抬起头,想要记清这些人的脸
,每一张脸。
她努力地抬头,跪在地上抬头,趴在地上抬头,哭泣着,尖叫着,哀嚎着抬头,他们的每一张脸却都隐藏在黑夜里。
那就是她的黑夜。
她被黑夜困扰了许久,她甚至分不清那是她的幻想,还是她真切经历过的一辈子,可她知道,她确实是怕!她已经怕得绝望了!
她站在了黑夜的悬崖上,站在未来的绝境里,茫然四顾之时,在她无休无止的哭泣与哀嚎里,在那恐惧的最深处,渐渐生出了比黑夜更加坚固的东西。
那是她冰冷的仇恨与怒火——
那是她姊妹的仇恨与怒火!
那是无数在汴京城中,腐烂的,燃烧的百姓的怒火!
她由衷地憎恨着那些素未蒙面,甚至在眼下还算得上“盟友”的人,恨到了必须食肉寝皮而不能共天下的程度。
她的人在宁静的宝箓宮,在灵应宫,她的灵魂却在这样一架燃烧的马车上,向着那苍茫的黑夜进发——在亲眼见到他们躺进坟墓里之前,她的黑夜永不停歇。
她的恐惧永不停歇。
她的愤怒永不停歇。
不死不休。
“帝姬?”
她拄着下巴,似乎发了一会儿呆。
于是漫无边际的黑夜如潮水一般暂时退去了,她依旧是在灵应宫中,在收拾得素净又品味高雅的书房里。
有鲜艳可爱的鸟儿站在金子一样美丽的枝条上,歪着头,好奇地看她。
那真是一副无可挑剔的画作,与站在前殿的族姬一般典雅高华。
她朝无忧无虑的鸟儿笑了笑。
“到谁了?”
“宇文先生。”季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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