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遵呀!
官家敢怒不敢言,派使者过去询问:各路兵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汴京来勤王?
使者没见到各路将帅,只见到了童太师。
使者还是派去太原城的那个使者,太师却已经不是太原城下的童太师。
他又恢复了健壮红润的样貌,坐在上首处睥睨下面的喽啰。
“大军调度,一时半刻岂能齐至?若分先后,令金人有可乘之机,”他冷哼一声,“你我岂能担当得起?”
消息传回汴京,官家就又大发雷霆了一场。
具体骂了些什么不贤不孝的言论,史官是不能记下来的,但是耿南仲就瞧着官家那张盛怒的脸,偷偷地说话了:
“官家,‘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此先贤之言也!”
官家用两只浮肿的眼睛去看他:
“而今王师将至,你却要朕同金人低头么?”
耿南仲立刻很夸张地双手合拢,行了一个躬身礼,“臣岂敢!官家是天下的官家,施之以德,海外宾服,官家只是不忍生民因战乱流离,因此想要化干戈为玉帛罢了……这是大大的德政呀!”
官家就陷入了沉思。
在他还是个太子时,他心里是有一些迷迷蒙蒙的美梦的,比如他也想要学一学他那些英勇善战的祖先,为大宋开疆辟土,立下比收复燕云更加雄壮的功业。
但自从金人兵临城下,他就忽然发现他和他的祖先们没有什么不同,美梦终究是美梦,他还是得回到眼前来。
眼前金人一路被挡在了河东,另一路也不敢孤军深入——他们已经不是他最大的敌人了。
那个在他幼时牵着他的手,用高大身材遮住炽烈阳光的男人,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他伸出手去,招了招手。
耿南仲就弯着腰上前两步,不像一位重臣,倒像一个宦官似的来到官家身边。
“京城里议论纷纷,都以为咱们要大败金寇,一雪前耻,”他小声问道,“若朕议和,朝议当如何?爹爹又会如何?”
“官家呀,事在人为,咱们若是谋事机密些,他们如何知晓?”
“一定不能再坏事了!若引发民怨,朕也保不住你!”官家这样强调了一句后又说,“使者须得找个可靠的,万不能坏了大事。”
耿南仲的眼睛就滴溜溜地转,忽然在官家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个人名。
京城此刻正陷入一种狂乱的情绪里。
大军就在洛阳,有多少人?几万?十几万?几十万!
那都是大宋的精锐,大宋的铁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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