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夫人就开始抹眼泪。
“那时河北如沸釜,我夫君日夜操劳剿匪之事,实在不易啊。”
“比现在还差么?”王穿云冷不丁问一句。
夫人那条香喷喷的帕子就是一滞。
“那倒也不至于。”
“签判现在还好吗?”王穿云关切地问。
夫人的手就微微发抖了一会儿,但她很快平复下了心绪。
“他现在倒是闲了许多,”她说,“毕竟那时剿为副,首要还是安抚流民,现在有杜相公在,剿匪倒彻底,他是个胆小的,不敢趋附,却被闲置了呢!”
王穿云就听懂了。
“不要紧,”她说,“得几日清闲,正好敬神奉香,帝姬常说抬头三尺有神明,似签判这等忠厚之人,真人岂会看不见呢?”
有小女道走进来,小声说,“香案收拾好了。”
夫人望向这个小女道,微笑着点了点头。
等上过香,拜过神,夫人被一旁女使搀扶起来时,就很亲切地握了握王穿云的手。
“今日能听到乡音,我心甚慰呀。仙长初至大名城,正好在花时,我家中有几棵花草,虽与蜀中奇花异草不足并论,却是我亲手侍奉的,明日想请想仙长屈尊到我府上,看一看若是其中有可取者,便送到神霄宫,供奉神前,不知仙长意下如何呢?”
第二天王穿云就去了,坐的签判府过来接她的马车。
等到了签判府上,花没有几棵,但多了好几棵官太太,每一个都和签判夫人一样虔诚,愿意来神霄宫拜拜三清,听王穿云讲讲道。
每一个丈夫都在杜充这里不得志,理由千千万——当然太太们都是偏心自己老公的,因此她们幽怨地诉苦诉到最后,都汇成一句话:老公好!
那谁坏呢?
王穿云没有朝真帝姬的城府手腕,她是个有点愣的小姑娘,没办法和官太太们进行丝滑的交流。但她在离开帝姬前,受过帝姬的临时培训。
“最初来见你的一定是那些夫人,她们都是来试探你的,她们想听你多说点,可你也不必说那么多,”帝姬笑道,“你只要说‘杜充坏’,就够了。”
少女记着这话,在她们继续噪噪切切地夸自己老公兄友弟恭,妻贤子孝,种种美德感天动地时,就冷不丁打断了她们:
“杜充坏!”
拿点心的夫人手里那点心就掉在桌上,拿茶杯的夫人那茶杯里的热茶就荡了出来,抹眼泪的夫人一指头捅自己眼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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