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说出这句话呢?
“缺了磁州的义军”!这下子真是谁也不敢去杜充那嚼舌头了!你说他残忍嗜杀,他不在乎,他会说这是抗击金寇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可你要是说他缺了磁州的义军就不敢救援真定,这耳光可太响了!
况且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还会往深了一步想:要是真就靠义军解了真定的围,不是在打杜充的脸吗?
那杜充为什么还要与磁州义军共议出兵?
这事儿不能细想。
越想越惊心动魄,那燕国地图铺着铺着可就不够用了!
关键时刻,签判上前一步,将地图卷了起来。
“请王道官来,还是为了讲一讲道,”他笼着袖子笑道,“城中有佛诞,可过几日也是吕祖寿诞,虽说咱们神霄派不讲金丹之说,将《黄庭经》拿来讲几句倒也无妨。”
王穿云就很矜持地说,“确实不讲,这部书我们是不修的。”
“只是取个恭敬之意。”签判很得体,又很浅显地说。
接下来大家开始了挨个介绍的流程,比如说那个开口讲话的文官是个转运官,又比如另一个后退想逃跑的花白胡子老头儿是学正,再比如一个目光炯炯,上前一步的是县尉。
她一个个记下来,大家开始听签判讲学,留给她充分的复盘时间。
节奏又拉回来了,而且有了讲道的理由,等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杜充出城了,大家干脆就去了道观,一边吃点“四不吃”,一边将声音逐渐放大。
这一回王穿云一个个看,又学到些新的东西。
他们自然都是被签判挑出来的共犯,都是觉得在杜充这边混得不舒服,想试试能不能跳个槽的人——但其中人和人又不一样。
像是那个转运官就很健谈,一大半的风头是他出的,他说,“河北荒废若此,帝姬心怀生民,岂不痛心呢?为今之计,还是要从头耕耘……”
接下来大家就听了他足足十分钟的演讲,比如说河北的耕田要怎么恢复,水患要如何治理,尤其是被掘了口子的几条河,虽说现在宗泽将它们堵上了,但丰水期还没来,这几个月勉强用得,早晚还是个隐患,得治理呀!
他说了这些话,既没有攻讦杜充,又显见着将自己的能力和抱负表现出来了,就等待一位伯乐能给他放到更适合他的位置上去——比如说现在河北西路的转运使听说身体不好,是不是需要一位副手呀?
再比如那个花白胡子,小老头儿就没这么多的表现欲,他胆子偏小,说的话也很老成持重,他说杜帅与宗帅之前有些龃龉,这不算什么,大家都是大宋的官员,抬头不见低头见,尤其现在都在河北,还是得想办法化干戈为玉帛,这才长久嘛,对了杜帅爱掘河这一点不太好,能不能把路修一修,他这里很久没有进京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