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个妇人领了戎服, 互相看,有人哆哆嗦嗦的,有人就满不在乎地往身上套。
“咱们能行吗?”一个妇人带了哭音, “我哪懂怎么守城啊?”
“又不要你守!”另一个妇人很粗鲁地说道, “咱们站城墙上装个人就是!”
半亮不亮的天, 城墙上的守军都被撤下来准备当突击队, 那城头还得留些人站在那,好叫金人远远看了不露怯。
命令一下来, 有的人就默不作声地穿戎服,系腰带,拎着长杆往城上走,有的人就浑身抖个不停, 随时都想要逃走。
甚至还有人真的往城门处跑了。
她慌慌张张,跌跌撞撞,明明一条平整过无数次的道,她跑起来就好像跑在了烂泥坑里, 深一脚, 浅一脚。
要是叫邻里见了,一定是要笑话她的, 毕竟她是个那样心高气傲的妇人,她有一个很健壮的男人,在义军里已经混上了小押官,因此她平素与人讲话也带上三分颐指气使,好像她已经跟着自家男人,走上了什么登云的梯子。
可今日她慌得好像一只炸了毛的老母鸡,昏头涨脑地往前冲,还是见了明晃晃的矛尖——她才如梦初醒, 突然间停下来。
这一停下就不得了了,她狐疑地端详,立刻就愤怒地高叫起来:“怎么是你这贼妇人!”
“帝姬有令,”那个辽人妇女说,“不许出城,违者死!”
押官夫人见了,心里的恐惧倒是下去许多,只是愤怒更胜一筹了。
十几个妇人,手里持着简陋的矛,正站在城门前,警惕地看着她。
她平时连正眼都不看一眼,狗都不如的燕地女人,不知领了什么令,回来就抖起来了!
滏阳没有那许多城门,尤其是新修之后,都只开南北两个城门,南城门现在正打仗呢,她也没有别的去处,只好就赔了一副笑脸:“阿嫂,你这是怎么说的?我只是想要出城办些事……”
“不行。”对面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押官夫人咬咬牙,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囊递过去。
“咱们都是旧相识,阿嫂当差辛苦,妹妹哪有不心疼的?”她笑道,“这点钱不值什么,拿去换些布料,和妹妹们裁两件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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