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御史丝毫不将纲成君之托放于心中!”
“太子何出此言?老师所愿,某自有分寸。”
“那为何!那李斯竟安然无恙了?”
王绾浑身一震,这才贯通了今日的全部线索。
“今日咸阳宫之事,是你安排的?你为何对李斯动手?大王特意远走雍城,留下姚贾,也是为勒令李斯杀韩非,你难道不知道?”
燕丹忽然笑了起来,“我派人乔装赵人佯装杀他,是为警告他,是为逼他,让他知道,早年在荀子门下他为了韩非犯众怒,得罪了墨家,后果多么严重。如今只有在禁墨的秦国,只有在咸阳,他才能活。”
“可李斯他出使韩国,也并无大碍。”
“那是因为桃夭那个叛徒。但再怎么说她是墨翟的关门弟子,她同他们一道时,自然会有所顾忌。这一点,李斯也知道。”
说着,燕丹从袖中拿出一个玄瓶,上面勾刻着复杂的藤蔓。
“王绾,你可知我的人从他府中找到了什么东西?”
王绾见过这样的东西。那曾是当日吕不韦饮下之物。
“这是鸩毒?”
燕丹呵呵一笑,“非也。此为钩吻,”他停顿一秒,“钩吻的解药。”
“你是说,李斯从一早就没有打算杀了韩非?”
“很有意思不是吗?我一直在想,李斯会在嬴政和韩非之间做出什么选择。”
燕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随即露出阴森的笑,令他看起来格外寒冷。
“我一直以为他拥有一切。不过,如今看来,他真是可怜,嬴政被他的老师们一并抛弃了。”
燕丹打开钩吻,“我记得年少的约定,可嬴政却忘了。既然背叛是常态,所以我就送他们一次坦诚的机会。”
他说着,淡褐色的液体尽数被倒在地面。
最后一滴解药消失于瓶口,燕丹快意地看着王绾,“如此,也算全了纲成君之托。”
“就请御史修书雍城,借由嬴荷华受伤之事,恭请秦王与郑夫人回咸阳,同观此戏吧。”
——
韩非在牢狱做了一个梦。
嘈嘈切切的人如走马灯般回溯于他的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