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华在邯郸可有什么见闻?”嬴政道。
许栀从容笑道:“父王,荷华居邯郸一月且观能人奸臣,皆有瑕疵。”
“是何瑕疵?”
“荷华之视浅薄,唯空空而谈,言之不尽,请父王恕罪。”
“直言便可。”
许栀续言:
“能者不能居事而制权,奸臣扰乱视听弄权害国。贤者不堪其位,达者去国牟利。这是赵国臣僚之祸。譬如荷华所见邯郸令放显贵,李牧遭迫杀,龙台宫前韩仓腹背之箭。”
嬴政下坐的一着高级官服的白发长须老者,捋须而笑:“公主之见举例所见如何是空谈,不想公主年轻竟言中通达法之术论。”
许栀没有见过此人,只听李斯笑道:“国尉,你且让荷华公主说完。”
这精瘦颇有些精干的白发老者,居然就是李斯口中的话唠尉缭——秦国国尉。
就是这个老头儿,不愿为秦王效劳,然后跑了,还对外宣传“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
许栀包括后世多人直接解读,天然觉得这是讥讽。
嬴政之貌,姑且当成尉缭在写实,当是算作高鼻大眼,身长健硕,沉声磁音。
尉缭非要用动物来形容,不被曲解就怪了。
而当下尉缭看似夸奖,却来者不善。
好在许栀已然学会了以退为进的谦和,又的确深谙韩国之亡的分析,这才能迎接这个回答。
“因荷华当日在韩时多有感悟,不敢称得上国尉口中的通达。”
嬴政本就怨恨谁提起往日之事,尉缭是故意想让他女儿想起韩国被挟吗?
“依公主之见,如何制臣僚之祸?”尉缭续言。
“对上官轻视怠慢,必定获罪,对下属侮辱傲慢,必定失去亲附。近幸左右之臣不受尊重,关系疏远之臣必不安其位。爱人深者,一定急于求贤才,乐得于贤才者,待人一定丰厚。国家即将称霸,人才都会聚集来归;邦国即将败亡,贤者先行隐避。”
许栀感谢自己能够将这一千三百字全文背诵,选择其中之一,足够应对当下情景。
在坐之人无不惊讶,尉缭也略头晕目眩,“公主之见,臣侧目。”
张良也在久久的惊讶之中,他从未把《素书》中的内容告知过任何人。
她是如何知晓?
只听嬴政赞许笑道:“荷华历险多次,心性磨砺已超一般,邯郸之行亦有寻得布防图之功、深得寡人之心。寡人念及荷华未及笄,小字尚留。特赐封号永安,食邑百户,回书咸阳即令宗正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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