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觉得夏风比春日烈。
守关秦将受永安公主之命。
“欲过关隘入楚者,一律……杀之。”
关隘前,鲜血露晒于绿野。
陈地荒郊出现的这些尸首,着平民的衣衫,并非军士。
在外人看来,她已经不是心狠手辣,而是血腥残暴。
许多枯绿色的叶片沾上了血,又被风带了起来,细长的棉草絮落到了许栀的脚边。
山坳处厮杀之声,渐渐平息。
许栀终于敢呼吸了,但四肢麻木,肩膀抖动,指甲入掌,忘记了松开紧握的拳头。
她抬首看见澄澈的碧蓝长空盘旋一只秃鹫。
突然,这只秃鹫在上升时骤然停止,栽了下来。
“公主。”
弓箭发弦声,来人的声音从山头后传来。
马蹄止步。
许栀转身,看到不算高的山丘之上露出一抹棕黑。
日高灼白,他的身影出现在那轮炽阳之中。
不远处,还有他带来的一队人马,为首者似乎是吕泽。
李贤单手握一张大弓,收了箭,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他一袭楚服,时间静默,有一阵风从六年前的新郑路上吹到了他们面前。
他更加成熟,越发深沉,越发捉摸不透。
以他的性格,许栀以为他知晓她要去楚国,两人势必会大吵一场。但没想到,她不消刻意避,就能不见他。
如果不是冯婠说他回了咸阳,她甚至都还以为李贤还在南郑郡。
许栀看到马腿上有粘稠的血迹。
一黑一红,山风吹通袍袖。
自隔幕夜谈之后,她与他太久没有说过话。
每每她狼狈不堪。
每每她满手鲜血。
每每她表露脆弱。
他总能确切地出现。
每一次都是。
“许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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