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闷热,一丝风也没有,空气闷得出奇。
院中各处都放了冰,然而大雨将至,凉冰也无法祛除那股粘稠滞闷之感,树上夏蝉鸣叫也显出几分急躁。
香炉里灵犀香散发馥郁幽香,却把桌前人熏得越发烦躁了。
青烟在屋中消散,似雾慢慢弥散开来,戚玉台看了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烦躁,伸手将窗户打开了。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自打在司礼府闻过金显荣的“池塘春草梦”后,回府再闻府里的灵犀香便觉厚重乏味,正如戚家严苛陈旧的规矩,实在惹人厌烦。
金显荣倒是大方,送了他许多“池塘春草梦”的香丸,只是他只能在司礼府点此香,回到戚府,还得用府中父亲一直用的灵犀香。
毕竟,新香丸虽气味清甜,到底廉价,正如制作香丸的主人。
想到香丸的主人,戚玉台眼神一暗。
当时戚玉台咄咄逼人,林丹青也为她说了话的。
“陆医官,”他客客气气地摊手,“请坐。”
陆曈道:“只是皮外伤,好得很快。”顿了顿,又问,“常医正呢?”
她说着说着,似乎知道自己这话也很难使人信服,渐渐的沉默下来。
他点头:“日后司礼府那边,王医官接手,你不必再去。”
戚清置若罔闻。
金显荣讷讷应了一声。
常进作为在医官院中干了多年的老医正,突然被贬至医案阁,显然是得罪了人。
一旁站着的婢女吓了一跳,忙扑上前阻拦:“少爷再难受,最好也再忍几日,前几日才……”
金显荣一愣,随即大为感动:“陆医官,你可真体贴。”
且这些日子流言疯传,黄茅岗后,戚玉台都不来司礼府,金显荣看得出来,此事不可能善了。
“哪里的话,”她轻轻一笑,“金大人,已经帮了我许多了。”
纸页很薄,新医正给她安排的行诊不多,唯一一项就是去司礼府给金显荣施诊,还是她自己要求的。
金显荣抬起头。
戚玉台原本还指望着父亲出面,给裴家那小子一个教训,然而一连几日过去,父亲并无要出面的意思。
陆曈目光微冷,良久,道:“是我连累他。”
女医官裙袍淡雅,眉眼秀丽,如朵空谷幽兰,一进屋,好似将屋中躁意都驱散几分,实在赏心悦目极了。
陆曈视若无睹,拿完奉值册子,转身出堂厅,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林丹青。
“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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