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汉子干笑两声,“回头到,给你买桂花糕吃,上好的桂花糕。”
将铁哥儿打发过去,汉子把视线移回到了离开驴车的年轻后生身上——他是江湖人,打量人的方式自然跟沈富勇这种难民不同,瞧的不是衣着这种外相,而是行走的步伐,手在日常间的细微动作。
刚刚悄无声息摸上车,审视了他们一路的年轻人脚步极灵巧轻稳,是长于暗杀之人。
而手垂于身边的位置,看似随意,实则随时预备着扬手应敌。
少说得是在道上血雨腥风混迹过七八年才能历练出来。
这种人物,怎么会听不懂江湖道上的“春点”?
难道是……其他家的人终于也出来了?
汉子的念头七盘八转的,不妨碍他摇晃手里的铃铛。
这汉子做一副道士打扮,破棉袄外罩着件更破烂的道袍,胡乱扎了个莲花冠。否则也不会被经两个副本,对副本里的道士格外忌惮的卫厄摸上车,盯了一路。但汉子一摇晃铃铛,就暴露了自家的根底——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洞内玄黄,错了重来,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汉子的净天地神咒背得颠三倒四,时不时还掺杂几句“臭牛鼻子乱坑老子”的问候,
手中拿着的铃铛,却不是凡物,
青铜色的铃铛晃动着,铃铛声似乎有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赶着逃难的难民心神渐渐稳下来。
一行人在日头高升的时候,于黄土路边赶到了另一个破败的小村子。这个新抵达的村子,虽然同样破败没人,但倒塌的屋子前后里外,长着枯黄的杂草,还有野狐、兔子在杂草中出没。
难民一到,咻咻蹿进草丛废墟躲着。
烂房子在日头底下晒着,
明显没有老牛湾村那些诡异的东西。
付大生、曾勇子他们这些难民一路走得气喘吁吁。赶驴车的汉子和铁哥儿在路边歇了下来,卫厄他们也就跟着一起停步。两边相距不远地,终算有功夫互相打量。一打量,付大生他们这些难民里头,就有人“咦”地叫出了声。
刘三牛瞪着眼:“你、你是前些日子那个挑青子汉的!”
听到刘三牛的话,正在打量这又一座荒凉破村的卫厄将视线扫了过来。
“挑青子汉的”就是旧时挑担卖刀枪药、神枪药的卖药郎,卖的药多良萎不齐,有的真有奇效,有的纯粹就是骗人坑钱的。先前在黄河滩边,刘三牛他们就说过自己遇到个挑青子的“高人”,在半路上指点过难民,往人多阳气旺的州府县城去。
刘三牛他们这才赶着,朝保德州的河曲县城逃。
这高人,居然就是赶驴车的这吝啬汉子?
“欸,你……你不是祖祖辈辈八百年卖刀枪药的吗?怎么现在是个道士?”刘三牛憨傻,直愣愣地问道,一旁的沈富勇已经反应过来了。
“俺打你这里买了一两银子的刀枪药,”沈富勇脸已经绿了,“你这家伙,原来是个日哄的水货!”
“是你们啊。”
那即是假“挑青子的”又是假道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