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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一更

    几日后, 吴老太屋里的赵婆子来二房寻吴二郎。

    说是吴老太病了,让二郎君去瞧她。

    吴二郎和冯氏只能往她屋里去一趟。

    “我可怜的儿媳啊,我可怜的季姐儿……世上怎会有这等子狠心之人啊。”

    昏沉的屋里弥漫着一股药渣滓味, 她躺在炕上,身上盖了三床褥子, 嘴里念叨着柳氏她们娘俩。

    她是前日知晓的,知晓后便病倒了。

    “老太太, 郎君和娘子来看您了。”

    话音刚落下,屋里门口的布帘子就被撩开了。

    “屋里这样暗沉,怎麽不给老太太点两根烛?”

    冯氏问的赵婆子, 赵婆子不好接话。

    不是没有烛,吴老太箱笼里面藏了八根烛, 可她不舍得点, 说是留到年节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娘, 儿媳给你拿来两包蜜饯,药苦, 你喝完塞嘴里一颗。”

    冯氏也不在意赵婆子没回话, 走到吴老太的炕边, 从崔儿手中接过来两包蜜饯,放到她炕上。

    吴老太不待见她, 见她过来,连忙把脸转向了炕里面。

    冯氏见她炕上, 乱七八糟的,喝过的药碗还摆在枕头边上, 油腻打结的头发窝在早就包浆的软枕上。

    炕下还摆着一个用过的,有味的木桶。

    “赵婆子,你就是这样伺候老太太的, 这药碗怎么不收下去。

    还有这木桶,摆在这作甚?

    看这屋里乱的,你们一个个都瞎了不成?”

    冯氏冷着脸子,骂赵婆子。

    这屋里哪还是人能待的地儿。

    “也不说给老太太用热巾子擦擦脸,把发给洗了。

    你们仗着老太太不说你们,你们就这样偷懒欺主。”

    “娘子……”

    赵婆子委屈的不行,冬日天冷,老太太腌臜惯了,她自个不愿意洗,怎麽能怪到她头上。

    她求助似的望向吴老太,想让她替她说句公道话,可吴老太就像耳聋了似的,连脸都没有扭过来。

    赵婆子见她这样,气的肝疼。

    也不敢为自己辩解,只能端着碗提着尿桶出了屋。

    吴老太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见赵婆子出去了,这才转过脸,看向吴二郎,故意没看冯氏。

    “二郎啊,娘这次怕是不行了。”

    吴二郎上前来,握住了他娘朝他伸过来的手。

    “娘,你这次又是哪里难受,我去给你请大夫来。”

    “二郎,娘不诳你,这次娘是真病了。

    娘心里难受……你要是孝顺,你就把你大嫂她们追回来,让她回来伺候我,说不定我的病就能好些。”

    吴老太说着说着,泪儿从那松垮的眼里流了出来。

    “娘,你别这样,大嫂和季姐儿已走了这些天了,还如何能追回来。

    再说了,是大嫂执意要回泉州,爹和三弟妹拦都拦不住。”

    吴二郎看到他娘这样,板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任何的动容和担忧。

    “你,你怎麽这样狠心,要不是你赶她们娘俩,她们娘俩会回泉州老家吗?

    你大哥走的早,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你这个当叔叔的,还这样对她们,你对得起你大哥吗?”

    吴老太用手拍打着吴二郎,埋怨着。

    把她们娘俩赶走,让她们娘俩咋活啊,俩人孤苦无依的。

    “我只说在府外单给大嫂和季姐儿赁个屋住,从没有赶她们之意。

    娘之前让从没有管过家的大嫂管家,冯氏心软,便让出来了。

    可你看大嫂是怎么管的家。”

    “你这是在怪我,你大嫂是吴家长媳,咱又没有分家,这个家本来就该她管。

    她又是守了寡的人,不管家的话,岂不是让有些人给欺负死。”

    吴老太说着,还不忘斜了一眼旁边的冯氏。

    “你们一个个,就是看不惯我对她好。

    我就要对她好,你们不敬着她这个大嫂,都踩她,我偏要抬举她,让她管这个家。”

    上次吴老太也是这般装病,各种闹腾,说什么都要让柳氏管家。

    “谁欺负她了?”

    吴二郎见他娘话里点他的大娘子,立马扒开了他娘的手,

    “娘若是实在离不开大嫂,那我让人护送娘,也回泉州。”

    “大娘子,娘无恙,咱走吧。”

    “二郎,你个没良心的……亏你还是个同知相公。”

    吴老太见这俩人要走,抄起身下的软枕要砸人。

    没砸到冯氏,倒是砸到了端着热水准备进来与她擦脸的赵婆子。

    “老子娘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被砸倒在地上的赵婆子,铜盆里的热水淋了她一身。

    她坐在地上,用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欲哭无泪。

    吴老太病倒了,柳氏又回了泉州,吴家就只剩下了三房儿媳祁氏。

    祁氏也不想管,大嫂柳氏弄出个烂摊子,谁管谁吃亏。

    吴老太爷原是想让冯氏继续管家,可冯氏不愿意,说要忙着给元娘备嫁妆,不得闲。

    最后只能落在祁氏头上。

    祁氏和柳氏不同,她不瞎逞能,账上没钱,她就去要,让她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这是不能够的。

    没钱,那就一块挨饿。

    她去找吴老太拿钱,吴老太闭着眼,在炕上装病,装睡。

    都是吴家的儿媳,大嫂柳氏管家,婆母吴老太就给拿钱,拿料子,拿首饰的。

    她管家,一个铜板都不给她。

    没法子,只能去找吴老太爷要了些银钱。

    后面吴家铺子里的钱收了上来,一共是四十八贯。

    吴老太听闻账上有钱了,身上的病登时好了,还说要管家。

    好在吴老太爷不糊涂,不肯让她管。

    腊月中旬,

    二房着实忙了起来,不仅要准备送到汴梁的年礼,还有送到大名府的。

    冯氏的姐姐嫁到了大名府,往年送到大名府的年礼,就要准备两车。

    还有与一些姨妈,姑母的礼……来往的旧相识,也是要送的。

    每年这个时候,是让冯氏最头疼的时候。

    礼不能轻,也不能太重,还要捡青州的特产。

    每家给多少礼,姑母爱什么料子,姨妈家的姐儿要出阁了,送些什么添妆。

    汴梁的嫂嫂比她们家门楣高,送什么才能入人家的眼。

    旁人都以为这官宦人家的正头娘子是享福的,其实不然,各有辛苦。

    冯氏还没理出头绪来,汴梁那边已经来了信。

    随信一同寄来的还有一车子年礼。

    不是冯氏娘家,而是与元娘定亲的伯府。

    人家信里询问,元娘的嫁妆备的如何了,信中还提及了宋家小娘子的嫁妆单子已经送过去的事。

    这宋家小娘子是元娘未来的妯娌。

    冯氏哪里不晓得,伯府范家是来催嫁妆单子了。

    “元娘才九岁,这个时候就催嫁妆单子,是不是太早了些。”

    冯氏屋里摆着四个打开的箱笼,两个箱儿都是些绸子,缎子。

    剩下的两个箱儿,其中一个装的是杂物,其中有两柄缂丝团扇,极为挑眼。

    那扇柄不是常见的棕竹,而是一截白玉,缂丝价儿贵难得,冯氏的嫁妆里也就只有两把。

    还是她出嫁的时候,她嫂嫂给她添的妆奁。

    这样的扇儿,也只有汴梁高门人家才使得。

    冯家在吴家面前,是高门,但在汴梁那边,说是高门,只怕会让人耻笑。

    如冯家这样的小官之家,在汴梁不知有多少。

    剩下的那个箱笼里,装的是一抬炕屏,算不上有多好,只是绢面上绣的仕女像有些考究,便也搬了出来。

    “过了年就十岁了,人家都催了,咱也只能赶快为元娘备嫁妆。”

    冯氏放下伯府来的信,又拿起了元娘的嫁妆单子,上面连陪嫁几匹缎子都写的一清二楚。

    单子已经写完了五张纸,可还是不够。

    “把这两柄扇儿,都与元娘做陪嫁吧。”

    写在上面,也能体面些。

    “娘子……三姑娘也不小了,她的嫁妆也备了起来,这扇儿不与她一把吗?”

    卢妈妈忍不住说,元娘的嫁妆都快要掏空冯氏的陪嫁了。

    好的都挑了去,剩下的才能轮到三姑娘。

    三姑娘出嫁的时候,要是嫁妆单子上没有一两件好的,怕是婆家会看轻。

    “我的陪嫁里,还有几柄泥金的扇儿。”

    伯府那样的人家,放到汴梁也算是高门子,元娘的嫁妆要是置的薄了,伯府那边会有怨言。

    元娘嫁过去,姑婆不喜,到时会受磋磨的。

    “要是三姑娘看到你给元娘置办的嫁妆这样厚,她心里怕是会不好受。

    都是你生的,也不好薄了她。”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的道理,连卢妈妈都晓得。

    “我手里就这么多的银钱,这么多的物件,若是给她们仨人平分,元娘的那份,就不能看了。

    伯府见到这样的嫁妆单子,怕是要退亲。

    即使不退亲,元娘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吗?”

    她只能先紧着元娘这边。

    冯氏心里还有其他的计量没有说出口。

    她二女的亲事还没有订下,想来是越不过元娘的。

    姐妹俩人,将来一个是嫁高门,一个是嫁下门。

    她的嫁妆怎么能和元娘的相比较。

    给二女置的薄些也无妨。

    “咱这样的人家最难了,听说有的人家,为了给女儿置办嫁妆,连宅子都给卖了。

    这嫁妆攀比之风,愈发严重,害的咱也要掏空家底置嫁妆。”

    卢妈妈口中的事,冯氏也晓得,还是汴梁四品京官家的事。

    她当年出嫁,家里给她筹备嫁妆,也是费了不少银钱,如今轮到她给自己女儿置办,更甚从前。

    “以后咱二房在吃穿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告诉胡娘子一声,今年除夜,别做那么多菜了。

    这平日里的肉食,能减的也都减掉吧。

    银钱都是省来的。”

    这什么事都挤到一起来了,又要置办年礼,又要置办两个女儿的嫁妆。

    南边遭灾,又影响了青州,使得米价,肉蔬都贵了不少。

    冯氏如今也晓得银钱不趁手是什么滋味了。

    ……

    “元娘,你瞧,如今灶房里的胡娘子,真是越来越不是东西了。”

    从灶房提回来饭的银枝,进了屋。

    元娘的屋里,到处透着一股子官宦人家小娘子的贵气。

    糊窗子的布用的都是从整匹绸子上剪下来的。

    她见了坐在椅子上描大字的元娘,说起了胡娘子的不是来。

    一边说,还一边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端了两碟儿到元娘跟前让元娘瞧。

    元娘脖子里戴着一个银项圈,银项圈下面是把做工精巧的银锁。

    梳着双丫髻,脸庞儿两边还留出了一小撮细发,用红绳绑了。

    发髻上戴着镶了真珠的头花。

    她和冯氏不同,性子有些骄纵,拿眼儿瞅人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

    元娘还没说话,她的奶妈就从屋里走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湖色的绸子衣裳,屋里的丫头都叫她周妈妈。

    周妈妈见这个小蹄子,又在元娘跟前挑拨是非了,脸子都沉了。

    银枝见她出来,吓的立马低下了头,仿佛鹌鹑似的,把那两碟儿菜匆匆的又拿了回去。

    “下次让我发现,你再这般,我就去告诉娘子,让她卖了你。”

    周妈妈走到她跟前,疾言厉色的,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发现了。

    “妈妈……我不敢了,我只是气不过胡娘子给咱屋里的菜。”

    银枝连连认错,她知晓周妈妈不是在与她说玩笑话。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那点小心思,日后你就别进屋来伺候了,换上旁人来。”

    周妈妈的一句话,把银枝赶出了屋。

    银枝的脸子都白了,想哭都不敢哭。

    周妈妈看了一眼这几个菜,然后来到元娘旁边小声解释道,

    “姑娘,娘子屋里吃的也是这般。

    南边遭了灾,咱二房日子不好过。”

    “我娘手里是没银钱了?”

    元娘有些不解。

    “银钱有是有,只是今年五月里,娘子嫌自己箱笼里的缎子,放的颜色不够鲜亮了。

    让人去南京给姑娘置办新缎子,仅是缎子,就花掉了一两百贯银钱。

    姑娘的嫁妆是一桩事,府上人情往来,哪个不需要银钱。

    咱二房的下人又不少,这到了年关,又要出去一大笔银钱,置办年礼……”

    冯氏原本想把自己嫁妆里的缎子给元娘的,这样能省些银钱。

    可那些缎子在箱笼里放的毕竟有年数了,比不上新缎。

    “如今咱家能吃上这些,已经不错了,外面有的人家都断了炊。”

    元娘是周妈妈奶大的,她比谁都疼她。

    把这些事与她讲了,哄的她用了饭。

    被赶出屋的银枝,趴在下人房的床上偷偷的哭。

    下人房也不是哪个丫头能随意住的。

    只有在屋里伺候的大丫头,才能两个人睡一个屋,还有单独的床铺。

    像在院里伺候的,只能和人挤在一起睡在大通铺上。

    周妈妈不让银枝进屋伺候了,也就意味着,她要搬走去睡通铺。

    睡在通铺的丫头,每天早上,还要给在屋里伺候的大丫头打洗脸水。

    “你说你也是,干嘛和那灶房的胡娘子过不去。”

    一个屋里的大丫头,见她哭的这样伤心,忍不住说道。

    “你哪里晓得。”

    胡娘子见了元娘屋里其他的大丫头,都巴结的不行。

    可是对她哪,连个脸面都不给,这让她如何不恼。

    银枝趴在床上,哭的更加的难过了。

    胡娘子是有些捧高踩低,可银枝是自找的。

    要是她去灶房拿饭,能给胡娘子个好脸,胡娘子也愿意捧着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二房下人的伙食,不能说好,也就那样。

    梁堇家隔壁的蔡婆子,瘦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听说她在家天天烧香,想咒死那个偷她米的人。

    “春桃姐姐,发生何事了,你怎麽哭了?”

    梁堇中午在灶房没吃饱,回家又吃了半块馒头,在去灶房的路上,正好迎面撞见走来的春桃。

    春桃红了眼,用手绢蘸着眼角,见是二姐儿,

    “没什麽,就是冷风吹了眼。”

    春桃不肯说,急着要走,梁堇也不好追问。

    等到了灶房,从薛嫂子口中才知晓,春桃明日要过生辰。

    想与胡娘子七十个钱,让胡娘子帮着做几个菜,可胡娘子嫌钱少,不肯做。

    按理说,七十个钱不少了。

    姑娘屋里的大丫头过生辰,都会私下里摆一桌,即使不摆桌,也会请胡娘子做几个好菜来吃酒。

    三姑娘屋里其他的大丫头过生辰,都请春桃吃菜吃酒了。

    如今轮到她过生辰,是要请回来的。

    要知道元娘屋里的人过生辰,胡娘子没要人家的银钱不说,还自掏腰包给对方买了一角子好酒。

    如今轮到三姑娘屋里的春桃,胡娘子连做都不肯做。

    春桃平日里对梁堇好,上次梁堇帮她跑腿买糖霜,她私下里还给了梁堇一条穿旧的裙儿。

    裙儿是旧的不假,可料子好。

    再说了,旧裙儿也有的是人争着要。

    梁堇只有两个裙儿,其中一个还是捡她娘刁妈妈的,刁妈妈把自己的改小了与她穿。

    另外一个是细布的,只有过年那几天她娘才许她穿。

    第二日,又落雪了。

    梁堇下晌的时候,回到了自个家。

    扒开腌咸鸭子的坛子,数了八个鸭子出来。

    放在木盆里浇上热水,用不要的刷牙子刷去上面裹的黄泥。

    都刷干净后,又过了一遍净水,才放进瓦罐里煮。

    然后又去东屋剪了一把蒜苗,这蒜苗是她拿蒜生的,就放在炕边。

    炕里的火没有断过,屋里的温度够,生了一盆子,绿油油的。

    她让桂姐儿给她烧火,做好后与她吃些。

    没用多大会,一碟儿蒜苗炒腊肉,一碟儿茭白熘肝尖,一碟儿猪油炒鸡子。

    再把煮熟的咸鸭子,用刀从中间切开,摆在碟儿上。

    一个个油都流了出来,鸭子黄,呈现出暗黄色,都腌出来沙了,上面浸满了油汁。

    梁堇担心不够吃,又把自己腌的甜酸萝卜,给切了一碟儿。

    这一共是五个碟儿了,她依次装进家里的那个寒碜的食盒里。

    她家的食盒只有两层,勉强能装下。

    嘱咐桂姐儿别把她留的菜给吃完了,然后就提着食盒去了三姑娘的院子门口。

    若是平时,是不好偷溜过来的,可今日天上下着雪,又刮着风,二房这外面没啥人。

    她在三姑娘的院子门口站了一会,见有个小丫头出来,便连忙上前喊住了人,

    “姐姐好,想托你帮我把春桃姐姐喊出来。”

    “你是刁妈妈家的二姐儿,我吃过你煎的豆腐。”

    这个丫头买过梁堇的煎豆腐,所以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喊来。”

    没一会儿,穿着蓝袄子的春桃就从屋里出来了,还给梁堇用手绢包了几块栗子糕。

    “二姐儿,天这样冷,你怎麽来这了。”

    “我听闻今日是姐姐生辰。”

    “快别说了……可真是没脸的很。”

    春桃见二姐儿提起这事,眼圈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胡娘子高低眼,她也不是昨日才知晓。

    只怪她手里没有多的银钱与她。

    屋里的人都还等着晚上吃她的菜……她不是没有想到去外面捡些熟食回来,可这些钱哪里够。

    梁堇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她,

    “我在灶房呆的日子不短了,也学了些菜。

    姐姐素日待我不薄,我没有什么好相与的,便给姐姐做了几样菜,望姐姐别嫌。”

    春桃很是惊讶,把食盒接过来,蹲在雪地里,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香味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菜还热着,只见摞在最上面的那碟儿菜,是煸炒的焦黄的腊肉,肥瘦相间不说,那肥的地方都快成透明的油膏了。

    腊肉的香气,混合着蒜苗味……春桃瞧着,那油亮的蒜苗比腊肉还要香。

    她没忍住,用手捏了一块。

    “二姐儿,这真是你做的?”

    春桃有些不敢相信,这味儿也太好了些,她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菜。

    “姐姐,怕是你许久没吃肉了。

    这不过是寻常的炒腊肉。”

    春桃把食盒里的菜都看了一遍,心里感动的不行,要给梁堇银钱。

    梁堇如何能要,她平日没少白吃春桃的,又白得了人家一个裙儿。

    “姐姐快把钱收起来,说不要是真不要。

    这些东西都是我家里的,没有花什么钱。”

    梁堇说着,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姐姐也知晓我在灶房胡娘子手下做事……

    若是旁人问起,姐姐只说是走不开,托了我去外面买来的这几碟菜。

    姐姐看可行?”

    “你放心。”

    春桃知晓丫头的不容易,二姐儿惦记着她,大雪天给她做了菜送来,她怎会让她吃胡娘子的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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