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随便某人往鱼肚子里塞个字条,就能扯旗造反做‘王者’,引得天下遍地战火的时代,粉饰太平,几乎是中央政权唯一的选择。
不这么做,后患无穷。
刘荣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满朝百官,甚至是那些躺在先祖的功劳簿上坐吃山空,混一天是一天的功侯、蛀虫们,也都明白这个道理。
但周亚夫不知道。
至少在刘荣看来,周亚夫若非真的不知道,那,就是纯在跟自己作对了……
····“天子卤薄,距长安十五里,再一个时辰便到。”
天子启新元三年,秋七月十七。
这一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长安城北城门外,朝中公卿百官分列于道路两侧,在太子刘荣的带领下,已经即将返回长安的天子圣驾。
而在人群最前方,听闻老爷子的亲军禁卫带回圣驾动向,刘荣只淡然点下头,旋即便再度恢复到先前,那如雕塑般屹立恭候的姿态。
在刘荣身后,四位新或封的宗藩公子悉数到场,目光虽是循着刘荣的目光,同样洒向天边那片缓缓靠近的庞大队伍,嘴上,却也是在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着什么。
“丞相不明事理,逼得大哥不得不‘公事公办’,非要把功侯们的丑事都抖上台面不说,还把杀人的刀子,又递到了父皇的手里。”
河间王刘德悠悠一语道出口,目光也随之瞥向斜后方,站在朝臣队列最前方,正神情阴郁的将双手抱在腹前,明显有些不大开心的周亚夫。
——虽然没开口评价周亚夫的举动,但望向周亚夫的目光中,却也是带上了一抹压制不下的敌意。
眼下,能让这位城府颇深的河间王殿下,都如此不受控制的、本能流露出不愉神色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
丞相周亚夫算一个。
“按理来说,手上沾血——尤其还是杀功侯这种事,大哥是不好让父皇去做的。”
“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大哥刚正不阿,为那些蠢货定下死罪,并尽诛首恶;”
“等父皇‘得知’此事,便装模作样的骂大哥一顿,再把那些蠢货的家人赦免,以彰天子仁恕。”
“如此一来,大哥的威立了,蠢货们也罪有应得了,父皇能捞个‘宽仁’的名声不说,还能把事态控制在最小的范围……”
“——多好的法子啊~”
“方方面面都照顾到,面子也有了,里子也没丢;”
“全让他周亚夫给搅和了……”
常山王刘彭祖,还是一如既往的言辞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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