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他们很快弄清楚了杨娟能这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原因。
如果说孩子对于父亲死亡的想象,是潜移默化自己发觉的。
那妻子对于丈夫死亡的想象,则是丈夫一点一点灌输的。
王老五不止一次向杨娟交待过,要是他不在了,杨娟母子俩该怎么办。
虽然这样的谈话最终总是以两个人泪眼婆娑相看无言告终,但该说的话,王老五都说明白了。
“干这行,出事的概率本来就有,你不爱听我也得说,你以为我王老五跟那些死在工地上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都是一样的,一个意外,他们没了,我也可能因为一个意外就没了。”
“不定是那个安全措施没到位,可能脚一滑从上面摔下来了、也可能一头栽进搅拌机里,用磨光机的时候把自己弄没了也是有可能的啊!”
杨娟无声地盯着王老五看,眼神里有委屈。
“这样看着我干嘛?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杨娟眨了下眼睛,眼睛里已经聚集起泪花,“你别老在我面前说这些死了没了的话。”
王老五立刻将人搂进怀里哄,轻拍着后背,“我就这么一说,又不是真的。”
“而且我这也算给你打预防针,真等事情发生了,你也不至于吓得像没头苍蝇似的,到时候连咱儿子都照顾不好。”
杨娟瞪了王老五一眼,“还说!”
王老五立刻讨饶,“好了,不说了,你可不能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炎热的夏季,铁皮房内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小风扇艰难转动着扇叶,混着从大门口吹进来的微凉的晚风,将凉爽送到安睡的孩子身上。
夫妻俩看着孩子安静地睡着,挨在一起流汗也不觉得炎热。
王老五摇动手中的扇子替杨娟扇风,忽然说了一句。
“跟着我,苦了你们娘俩。”
杨娟替王老五擦去头上的汗,“就是跟着你,才一点都不苦。”
王老五捏紧手中的扇子,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有时候我想从楼上跳下来。”
杨娟睁大眼睛,在她开口说话之前,王老五伸手捂住她的嘴。
“孩子睡觉呢,可不能大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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