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几眼四处放置的冰桶,心中不免嘀咕:未免太冷了些。
而和惠帝,不复往日神采,他虚弱靠在榻上,额上挂了几缕汗珠,见夏云鹤到来,他那浑浊的眸子勉强绽出一丝光彩,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仿佛连目光都变得沉重。
“你来了。”
“罪臣夏云鹤拜见陛下。”
在夏云鹤印象中,和惠帝一直是精神矍铄,不曾对朝臣显露出一丝怯弱,似这般风烛残年之景,让人不免心生悲悯,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
和惠帝重重呼了一口气,抬眼看她。
“往日政务繁忙,这几日生病,朕得了闲,翻了些旧书,读到一首诗,不觉潸然。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万岁更相送,圣贤莫能度。服食求神仙,多为,多为……药所误。”
和惠帝顿了半会儿,问她,“后面是什么?逸之,你可记得?”
“不如饮美酒,被服执与素。”
“不如饮美酒,被服执与素。”和惠帝幽幽然,带了几分冷漠,“夏卿真是好记性。”
皇帝对夏云鹤的猜忌并非心血来潮,夏家势力隐于大楚各个角落,本就是一种潜在威胁。即使收了夏家财权,仍令和惠帝坐卧难安,他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和惠帝审视着她,缓缓开口,“逸之可知天下第一聪明人是谁?”
夏云鹤敛眉低目,“自然是陛下。”
皇帝又笑了,掩唇咳嗽几声,“天底下第一聪明人,当属李子静。他当年在芷山寺开坛讲学,朕有幸去听过,朕记得当时芷山寺红烛檀香,烟火缭绕,听众人山人海,和尚、樵夫、老农,甚至闺阁女子也去听,所谓满城空巷,不过如是。”
“从三皇讲到儒释道,从日月山川讲到因势象形,囊括天地,包罗万物,着实令朕大开眼界。”
皇帝知道李子静是夏云鹤的老师,在他心里,夏云鹤天然继承了李子静部分思想。
这一点,谁也无法辩驳。
夏云鹤伏在地上,不发一言,皇帝在怀疑她,良久,夏云鹤才嚅嗫着唇说道,“臣生得晚,不曾见过陛下说的这些。李先生为臣师时,只给臣讲了四书与诗,不曾讲过其他。”
“没有?朕看你胆大妄为、藐视皇家的做派,颇有李松遗风?”
她心中咯噔一声,身子伏得更低,辩解道,“这一个月来,臣一直待在家中,外面有兵士把守,臣不曾见一人,也不曾与一人说话,哪里敢藐视皇家?”
和惠帝呵呵笑了两声,“你在昭狱中,与温朔川说了什么,以为朕不知道吗?”
“朕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