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领下,七弯八拐地来到巷子深处时,宇文让不禁心生紧张,低声对她说:“当真要夜不归宿?这万一是劫质绑票的陷阱该怎么办?”
霍七郎漫不经心地道:“说是一天假,就得是一整天,不能打折扣的。府里那么多人伺候着,这一夜少不了咱们俩。放心,真要有人动手,你跟我出来的,我自然罩着你。”
又嘲笑道:“你在家是当公子少爷的?竟然怕人劫质勒索?”
宇文让被她一激,酒意上涌,挺起胸膛,打算发表一通“我宇文氏亦是传承自北周皇室的大族,岂会怕这不入流的小小赌坊?”之类的豪言壮语。
谁想“宇”字刚一出口,便被霍七郎回身按住后脑一把捂住嘴,笑道:“于六兄弟,你头一回出来玩,不知道上规矩,撂下真名以后,万一手气不好有人上门追债怎么办?”
当场把传承自北周皇室的宇文让给改名成了于六郎。
宇文让被牢牢制住,虽霍七郎讲明缘由就立刻松手,但被她那深不见底的眼瞳瞪着,半开玩笑说些威胁话,不知怎么心脏怦怦直跳,暗道自己是喝得有点放肆了。
癞子头跟看门的钓公递过暗号,对方要求查验赌资,二人打开装绢帛的褡裢给他瞧了一眼,对方便堆着笑拿出两合酒,招呼道:“这是主人赠送的新醅,二位喝了再进去快活。”
宇文让嘀咕:“怎么进门还得先饮酒?”
霍七郎笑道:“不把人灌得晕晕乎乎,庄家怎么赚钱?”说罢端起来仰头干了,宇文让不甘示弱,分几口喝光。
入夜之后,坊门关闭,这家隐匿于民宅中的地下赌坊才刚热闹起来。前来赌博的人默契地身着朴素平民服饰,然观察举止气势,便能看出些许端倪。
有人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看似有钱商贾;有人魁伟挺拔,气质悍勇,一瞧便知是城中兵将;还有个别霍七这样形貌特殊的江湖客,虽是女流,但脸上有疤,腰间插三尺横刀,亦无人敢小觑。
至于地痞无赖,市井闲汉,不胜枚举,端的是三教九流纷至沓来,牛鬼蛇神齐聚一堂。
霍七郎跟宇文让要了一匹绢,跟庄家兑作竹签筹码,在一盘樗蒲前盘腿坐下。这游戏因为使用五枚木制的骰子,所以又名五木。赌博双方掷出五木后,依据随机的数字走棋,是运气大于实力的博戏,因而格外刺激。
宇文让肩负任务,不敢妄动,借口自己不熟此道,以跟班身份坐在霍七身边掠阵。很快一个陌生男人在对面落座,互相言明赌注多寡,自觉尚可承受,双方便撸起袖子吆五喝六地酣战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