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生于北方,素闻南人儒雅,今见君子,果然俊逸。奴虽蒲柳之姿,愿自荐于君,但能与小官人一夕缱绻,余愿足矣!”
乌古论盈歌满面柔媚,一边用极具诱惑的语调说着,一边款款地走向杨沅。
正当韶龄的她,辫发,盘髻,额前一枚红宝石的心形额坠,几条小辫子俏皮地垂在两肩上,点漆似的眸子、艳若涂丹的唇,肤若新雪,小鼻翘唇,攻气满满。
一件湖水绿的窄袖锦缘小袄,一条白银色的亵裤,显出的体态也极优美。她没有穿履系袜,一双涂了丹蔻的纤秀天足,蹑着直线猫一般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款摆的腰肢因此便有了一种动人的韵律,三分刻意,七分天然。
因为有三分刻意,便透出一种少女故意为之的青涩。因为有七分天然,便愈发凸显出一个美人儿天生的本钱。
杨沅却警惕地退了几步,直到身子碰在身后的香几上,将漆盘中盛着的香橼果儿撞落到了地上几枚,杨沅才只能停下脚步。
这个金国小妞儿说的话,杨沅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他哪来的俊逸风流?就他现在这般模样?
一顶草帽、一件短褐,腰间系着一条皱巴巴的汗巾和一只竹水筒!
下身穿着一条合裆裤儿,打着倒卷千层浪的绑腿,脚下是一双要开线的草鞋……
虽说他的模样确实不赖,但就这副扮相,无论如何也是跟斯文儒雅、俊逸风流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有诈!其中一定有诈!但,这位金国贵女图他什么呢?他只是一个外卖小哥哇。
没错,大宋年间就有点外卖的业务了。只不过这时的点外卖称作“索唤”,而送餐小哥则被称作“闲汉”。
杨沅从临安城后市街接的这单生意,大老远的送到皋亭山下,姑娘这是打算饭债肉偿?
没道理啊,这里可是专为招待金国使节而设的馆驿--班荆馆。
就只从他单手倒撑的这张马蹄足的垒山式香几,就能知道此间主人的身份不俗。
香几呈高中矮三格,低格处放着一只藤编的精美罐儿,里边乱插着几枝时令花。中格处一张漆盘,里边盛着十几枚汁水十足的香橼果儿。高格处则是一只精致的小香炉,正有兽烟袅袅升起。
再看室中陈设,一凳一几、一桌一案,莫不是纹理优美、色泽华丽的金丝楠木。金丝楠木被达官贵人们广泛用于家具制作,正是从宋代开始的。
班荆馆虽然是大宋朝廷专门接待金国使节的馆驿,但是能用上这样昂贵精致家具的房间,此间主人也必然是金国使节团中的一个重要成员。她会饥不择食地看上一个送“索唤”的闲汉?又不是跑到大宋来度种的倭女。
但凡还有几分理智的男人,都不会相信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哪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