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官员,是货真价实的朝廷重臣。
这样的官员如果犯错了,请罪外放,官家甚至要下诏慰留,示意中枢对于要臣的重视,然后待制级官员,再度上书请辞,官家才会批准,予其体面。
到了神宗朝,待制乘用的马鞍上,可以缝上被称作“金线狨”的金丝猴皮,号为“狨座”,后来黄庭坚有一句诗,“君当自致青云上,快取金狨覆马鞍”,就是描述的这种风光。
所以如果再晚個十年,到了庆历年间,朝廷有关官职资序的晋升彻底稳定下来,狄进是怎么都不可能在这个时期任待制的。
而现在,首先待制的地位还没那么高,其次天章阁待制,恰好是天圣八年所置,以他官兼任,乃天子顾问,想要献纳自身见解时,可以随时提出奏对。
正如公孙策成为了第一任监察御史里行,狄进也由此成为第一任天章阁待制。
即便如此,以王曾为首的一众官员,坚决地持反对态度。
不过吕夷简也有话说。
正常情况下,能够出使辽国的,就至少是这个级别的高官,狄进此前使辽,不仅没有受到辽国君臣的轻视,反倒赢得了外交上的极大胜利,若非太过年轻,官职早就不止如今的区区三司判官,史馆修撰了。
现在,他将入河东,很可能会再与辽国一方的官员打交道,如果还是原职,辽庭岂不是要嘲笑宋廷埋没功臣?
何况不单是取笑,若是由此产生误会,觉得宋廷不加以重视,外交上的沟通,也会处于被动的不利局面!
吕夷简所言有理有据,有功不赏,当然有失公正,可将资序不到者提至高位,日后难免有人援此为例,乱了升迁次序。
双方所持的观念,其实都有各自的道理。
往往这个时候,御史言官就开始站队开喷,争了一段时间后,执政者才会出面,予以一个折中的决断。
但这回,官家赵祯直接支持吕夷简的举荐,太后刘娥稍加权衡后,也认可了这份升迁。
狄进的差遣是经略安抚缘边招讨副使,接下来还要任命一位老成持重的正使,可任谁都知道,真正面对辽国和西夏的威逼,作主的还是此人,如果本职太低,别说辽国轻视,河东官员也会不服,内外掣肘。
考虑到这点,刘娥才决定破格提拔,一步到位。
如此年轻的相公,再度打破了晏殊的记录,在朝堂上前所未有,往后恐怕也不会有了。
于是乎,吕夷简在中枢凭此次举荐,彻底确定了宰相的权威,狄进则以天章阁待制的身份去经略河东,抵挡西夏可能到来的侵边,与辽国的虎视眈眈。
本就朋友很多的他,前来相送的朋友自然更多了。
远远的,狄进还看到了一群已经考过殿试,就差正式放榜,成为天圣八年进士的士子。
为首者与之相望,正是欧阳修。
天下的大局有了改变,但放到个人身上,却依旧有着历史惯性。
欧阳修此次以西昆体在科举场上大杀四方,连夺解元省元,结果由于风流成性,于烟花柳巷所作的诗词传入宫中,为太后刘娥所不喜,殿试一道轻描淡写的话语,就将其状元之路断去,甚至两位榜眼都没得位置。
这位未来的文宗,只排到了第十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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