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孩子……”
“其二,大明亡于什么?这倒十分值得引以为戒。如今你们都知徐光启、袁崇焕、卢象升这些人,但他们不是决定大明兴亡之人。谈及这个话题,自然绕不开万历皇帝。万历二十八年六月大捷入京时,万历皇帝应该是志得意满的,绝想不到大明国祚已不足五十年。”
朱翊钧再次瞳仁收缩,酒都醒了不少。
那一天,他虽然因百官哭门而愤怒,因太后瞒他而憋屈,可大捷报到面前时,自己心里确实是带着一种想炫耀的心情想让母亲称赞自己所用得人、威服四海的。
现在,他也明白了太后当时为何脸色陡白,而后说什么又应验一样。
“其三,总之,建州女真最终能入主中原,既有巧合,也实属必然。”
朱常洛停在了此处,顿了一下才开口:“儿子梦醒后,惊惧恍惚。不敢相信,却又难以忘记。枯坐一夜,反复思量。晨起问安时,仍旧做不了决定该不该讲。”
“祖母知道你的苦衷……那天清晨见你模样,吓了祖母一跳!”李太后爱怜地看着他。
朱翊钧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只是菩萨既自梦魇中解救了儿子,那面容又恍惚在年初梦中见过,更记起了当时言语,则梦魇所见……”朱常洛顿了顿,声音有些哆嗦,“只怕……便是建奴……以小族欲役大族……大开杀戒之景象。生灵涂炭……死于非命者数以千万……直如人间炼狱……”
“阿弥陀佛……”李太后一样颤抖着,“陈矩去看过,你梦中惊惧得有哭音……”
朱常洛深呼吸着,“平复”了一下心情,“可若那万一是真的,孙儿如何能置之不理?所幸听到三個名字,那人……那菩萨授课时,其后更有宝具如屏风,书写了三人名姓和籍贯。孙儿左思右想,这才下定决心。哪怕皇祖母和父皇疑我要以谶言夺储,那也顾不得了。左右这三人可寻访一下,若果无其人,孙儿纵被惩办,也心安了。”
“你奋不顾身,是朱家的好孩子!”李太后又先定了性,然后对朱翊钧说,“接着便是那夜我请皇帝到慈宁宫安排人查访这三人了。国祚还有多久都明白了,这正是谶言!若传到外面,不知多少人野心陡生!那时我也不能尽信,故而先瞒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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