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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虚蹲在路边看人。
他有观察人类的习惯。
本来这并不是一种习惯,而是一种训练:契诃夫在书中传授过一种训练写作的技巧,广泛地、用尽全力地去观察人类,在脑海中用最精炼、最简短又最鲜明的语句去描述他们。
观察他们身上的细节,想象那背后的故事,这样人物就可以立在故事中。
比如王子虚就看到一个穿着马卡龙蓝色高跟鞋的女人。女人不是什么年轻女人,少说也有四十岁以上,高跟鞋也不是什么崭新高跟鞋,旧得鞋帮子都变成了黑色,鞋面上的珍珠都耷拉下来,像一只年迈狗狗的耳朵。
显然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有钱人,陈旧的高跟鞋的状态与其鲜艳明快的颜色形成了糟糕的对比,让它看起来更加丑陋。
但是王子虚想象。他能想象到这个女人初初买到这双鞋时的场景:当时这双鞋有着高贵的模样,他能想象出这个女人将它带回家时的喜悦以及对它的喜爱。
时间可以让一切蒙尘,他能想象到这个女人在门前小心翼翼地穿上这双鞋,或许是出于对生活的麻木,也或许是出于对生活的抗争,也或许只是生活的惯性。
他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很悲凉,忍不住潸然泪下。女人当初买鞋的喜悦,和此时穿着脏鞋的麻木,此时在他的想象空间里重叠。她朝他这边走来,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是在为她而哭。
他又看到,一个和这女人形成鲜明对比装束的另一个女人朝这边走过来,从头发到服装,都显得一丝不苟,就连身材都无可挑剔,苗条的腰肢上,有堪称壮观的山脉。
再仔细一看,王子虚不哭了,并且郁闷起来:原来是萧梦吟啊。
他很奇怪萧梦吟为什么没有去参加研讨会,他看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但他不打算跟萧梦吟打招呼。
可是萧梦吟直直朝他走来。所以他不得不站起身,把手里的烟头栽到花坛的泥土里。
“你提前出来了吗?”萧梦吟问。
“你没去参加?”
“我在想事。”
“我也出来想事。不过现在八成开完了。”
“怎么样?”
“还好,都是模棱两可的话,没什么营养。”
萧梦吟撇了撇嘴,说:“你倒挑剔上了,只怕你连得到这种没营养的评论的机会都很难有哦。”
王子虚伸了个懒腰:“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请那种很有名的文人,就是那种电视上、报纸上,到处都能见到,一有什么事,就能看见他们发表评论,但是连他们的作品都想不起一个。但他们就是有名,你说奇不奇怪?”
萧梦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生硬的转折说:“我一直在想你的事。”
“啊?”
“我想,你大概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萧梦吟说。
“哦……”王子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从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