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不是皇宫的贵女走入京城,也不是随便出门逛逛。她已经不是个脚腕上拴着细线的纸鸢了。有人点了她一下,给她点成一个妖精,一个活物,纸糊的身子骨长出肉来,翅膀扑棱棱,飞到一个男人家里去了。
何钊。方彦见过的,嫉妒过的,然而早忘了。他把自己想得太强太高大了。
他想何钊就是个书生而已,陈嘉沐之前再怎么喜欢他,给他写信,难道能比自己更好吗?之前比他好,比他更像男人,比他更有机会得到权,得到钱,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早早就把何钊超越了!有什么是他给不了的?只要陈嘉沐在宫里……
只要陈嘉沐在宫里!在他的领地里。
可陈嘉沐偏偏是这样期待。她要出宫了,要走了,连喜服都要挑了又挑,选了又选,金银钗饰,她还要自己看。
那他是做什么的?寒梅是做什么的?落雪呢,福之呢,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不就是该给主子分忧?她手底下的人是少了些,难道就没有一个能给她出谋划策的?
只有一件事,陈嘉沐不把这繁复的东西当做忧愁。
方彦一意识到这点,就沉寂寂地打蔫了。
陈嘉沐和他说话,他不应声,只感觉刺耳,耳朵接收的,是一阵杂音。眼头眼角热得湿润,鼻尖也疼痛。
他的七窍应该都流出血了,不然怎么会如此的封闭痛苦。
他用帕子沾了温水,给陈嘉沐擦脸上的粉。擦下来白白的一片,像他在给自己剥去太监的皮那样。
他问:“公主,疼吗?”他恍惚感觉自己是在给陈嘉沐剥皮,但这一层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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