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如织,孩童们手提鱼灯嬉笑追打,即便碰破了旁边的彩灯,大人也毫不生气,反以为福。
当然,重头戏还是神楼巡游。
道政坊临近城墙一角,万掌柜的队伍早已在此等候,抬神楼的汉子摩拳擦掌,相互鼓劲,甚至拍着胸膛,发出声声怒吼,以壮气势。
他们今晚,可是要动真格的。
若碰到其他队伍,狭路相逢,便要直接冲撞,将对方神楼掀翻。
这并非对神不敬,反倒是一种娱神仪式。
神楼前方,一名太玄正教道人手持法旗,另一只手掐诀变化,将法旗插在神楼之上,又焚香祭祀。
这道人脸蛋圆圆,是个熟面孔。
他道号谷尘子,正是当初跟随罗明子,与李衍他们在咸阳乱葬岗,敕封解救山神之人。
待到对方做完法事,李衍当即上前相见。
“李居士,许久未见啊。”
谷尘子性格活泼,依旧面带笑容。
李衍也客套了一句,随后询问道:“罗明子道长可曾回来?”
“没有。”
谷尘子疑惑道:“师兄走的匆忙,也不知有何急事,师伯也禁止我们多问,但京城那边传来消息,罗明子师兄可能会调往京城。”
“哦。”
李衍若有所思,看来赵长生的事,已引起朝廷和太玄正教重视。
想到这儿,他也不再多问,而是看向神楼法旗,询问道:“为何临时改变,弄这么大阵仗?”
谷尘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旁边,低声道:“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后可别乱传。”
“今年冬季多雪,按理说明年会雨水丰沛,但多次占卜,无不提示有旱灾降临,太白山斗姆宫察觉不对,由高功做法事登山望气,发现祸出秦岭。”
“天灾可举行法事禳灾祈福,但人祸就只能自己解决,因此执法堂派人探查,发现弥勒教活动…”
“是那头旱魃?”李衍问道。
谷尘子诧异,“你知道的倒不少。”
“那东西不简单,这么说吧…唐时便有记载,后来被镇压,但还未将其灾殃之气消除,又被偷偷取出,纯粹是人心恶毒作祟。”
“今晚这场科仪,是效仿古商‘雩舞’娱神,借力镇压,使得那东西安稳,随后就会离开长安,顺利运到华山,灾劫可解。”
“陕州弥勒基本全军覆没,但难免有心怀叵测者,伱这活阴差若听到什么消息,可千万别装聋作哑啊…”
李衍正色道:“放心,我会留意道上风声。”
谷尘子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或许是李衍几次表现,让罗明子这一众师兄弟对他比较信任,有些事也不再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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