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好轮到他当值,在第二艘官船前甲板上坐着,顶着一顶阳伞,喝着茗茶,趾高气昂,得意非凡。
用两根手指头捏过那封拜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发现拜帖里居然没有夹汇汇票,这让李长涯心中生了火。
这是不把老爷我放在眼里啊!
知道老爷我是谁吗?
首辅老先生、权倾天下的徐宰相徐公门下管家!你来投拜帖,居然连汇票都没夹一张,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知道相府管事几品吗?无限品,见官高一品!好!今天我就叫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兼管河道,什么糟糠倒架的官?”李长涯用鼻子哼着腔,拖长了声音问道。
在他眼里,出了京的侍郎不再是郎,是土狗!真有本事,你留在京里。离天子越近,越有权势!这是他最朴实的念头。
身后两位青帽小厮知道他脾性,腆着笑附和道:“想必是修河工的官,又苦又累的那种。”
另一位小厮说道:“听说修河工的官,确实苦累,但是真得能挣钱。小的听说有位侍郎,奉诏出京修了一圈河,回来多了一百口箱子,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上百万两。”
李长涯心里更恨,你都挣这么多银子了,也不知道分点给老爷我。
想见徐相,慢慢等着。
他随手把拜帖往甲板上一丢,对健仆说道:“跟姓王的说,徐相国正在睡午觉,叫他候着。”
“是!”
徐阶在座船船舱里间,伏案挥毫写字。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一行大字出现在雪白的宣纸上。
徐琨在旁边伺候,连声夸赞道:“父亲大人的字,又上一层楼了。致仕后豁然开朗,这字的架构笔画中展现出的气象,截然不同。”
徐阶抬头看了他一眼,顺手把毛笔放在笔架上。
“收了吧。老夫约了子荐,应该快到了。”
“是父亲。”徐琨一边收拾一边问道:“父亲大人,你越来越看好王子荐?”
“统筹全局,以一持万,王子荐或许不如张叔大,但是王子荐有自己的优势。他历任地方官职,剿过倭,打过仗,理政治军,都有经历。
西苑那位,《韩非子》读得比《尚书》和《礼记》要熟,信的是‘故明主之吏,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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