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实兄,你我都知道,殿下心里自有他的道理。只是这个道理,时到如今,我们也不过管中窥豹,看到很少一部分。却足以惊世骇俗,惹人非议。”
李春芳沉默许久,幽幽地问道:“殿下是从哪里学到这些道理的?难道真得是生而知之,故而无惑?”
张居正笑了,“子实兄,殿下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有时候让我真得相信,上苍垂怜大明,天生圣君。”
李春芳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是啊,我也曾经这么相信过。可是到后来,我越发地心惊胆战。你的恩师少湖公告老还乡前,与我交接时,我俩促膝深谈过。”
张居正眼睛一亮,“子实与恩师深谈过?”
“我们主要谈及殿下之事。殿下心计深沉,许多识浅之人认为他生性顽劣,搞不好是第二个武宗皇帝。
呵呵,武宗皇帝要是有殿下一半本事和心计,何至于殿下所图者甚大。此前我们只是看到他抓兵权,收财源,步步为营,紧握权柄,却没有看到他暗中布的那些棋子。
现在李贽为首的新学已成气候,偏偏此学遗祸不浅。
阳明心学,还披了儒学一张皮。新学却是把儒学仅剩的那张皮都给扒了。
而后殿下又以利诱之,大兴奇技淫巧。
数学、机械、化学、物理,成了诸多勋贵、文武百官和巨贾们,行工商实业发财赚钱的重要伎俩,堂而皇之陈于公学和学院之中,并于钦天监、太仆寺其间。
叔大,目睹诸类种种,你不心急焦虑吗?
长此以往,大明还有圣教容身之所吗?”
听到李春芳终于说出心中最大的焦虑,张居正也不由长叹一口气。
其实满朝文官,包括诸位阁老里,心里都有这个焦虑。
太子殿下重新学轻旧学,重实而轻虚,重利益而轻义理,儒教未来走向如何,大家心里都没底。
但身居高位者,尤其能入阁者,都是心思通明之人。
儒学、心学,又或者其它学问,正如徐阶所言,只是他们入仕做官、报国效君的台阶。
宦海浮沉数十年,处理过不知多少政事国事,也见识过不知多少人情世故,圣人经义能不能解决大明国疲民困?能不能救万民于水火?
这些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只是几十年一直学习信仰的东西,现在摇摇欲坠,可能一朝间就要崩塌,心里肯定彷徨焦虑。
徐阶老奸巨猾,早就看开,爱塌不塌的,只要不砸到老夫头上,死去!现在他身娇肉贵,一大家子要养,早就不敢做意气之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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