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再覆上黑布的鸟雀,并不会向往海阔天空,向往的前提是知晓,而它们甚至没有机会知晓海与天的存在,又何谈向往追逐。
天分性情亦不足以改变时下女子命运,环境远排在天分之前,发掘还是埋葬,皆要听环境号令。
但在发掘与埋葬之外,还存在着另外一种结果——先发掘它,再由环境来啮噬它。
在那种情况之下,天分往往会成为天谴。
……
惊蛰,初候,桃始华。
一大早,春儿就在院门外洒了石灰糁,这是惊蛰的习俗,用来驱逐百虫。
橘子出入变得麻烦,总要跳过那一道道石灰,生怕沾到爪子上。
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缘故,春儿接下来大半日都没见着橘子。
不对……小姐也没见着!
忙着洒扫的春儿悚然一惊,提着扫帚四处寻找,未见贞仪。
去年裹足时寻人的情形,在王家又上演了一遍。
这回贞仪“藏”得似乎更隐秘了,眼见天色暗下,仍未能寻得找人,杨瑾娘想象着拍花子的将女儿带走的情形,只觉天要塌了。
此事惊动了客居王家的詹家父子,詹枚也跟着王元和淑仪一起找人,王家上下乱作一团。
最终是王元和詹枚在寄舫书屋中发现了贞仪。
他们白日里也曾经过此处,喊了没人应,便未有仔细探寻,此时天黑,见着书屋里萤萤亮着烛光,才入内查看。
书屋窗下,置一张书案,书案后的太师椅中是贞仪小小的背影。
窗外有风,她面前铺着纸,握笔正写字,橘子充当镇纸,泰山般牢牢压着纸张一角。
王元和詹枚推门进来,贞仪仍无察觉。
王元上前,只见二妹妹笔下抄写的竟皆是数字,一旁用罢的纸张已经摞成高高一沓。
王元伸手拿起二妹妹正抄的书,定睛一看,乃是梅文鼎的《历算》。
王元愕然——这不是他一看就困,一学便废的天书么!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王元忙胡乱地将书和贞仪抄写的算纸全搂起来,催促詹枚:“……快,快藏起来!别被瞧见了!”
也在怔神的詹枚下意识地问:“……家中不准习算学吗?”
王元:“父亲瞧见了又该打我了!”
风一吹,算纸散落得到处都是,王元到底没来得及全部藏起。
眼圈红透的杨瑾娘见着从椅子里滑下来的女儿,忽而怔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