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个精神科的病人。她还没反应过来,碧玉树就拉着她回到床上,说着什么“刚醒不宜大量运动”“不宜动怒”之类的话。
“你,难道也不认识我了吗?”梧惠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她。
“认识呀。您是梧惠小姐。”
玉树这样回答。梧惠刚松一口气,她又说:
“您前两天出了车祸,今天才醒来。真是福大命大,没什么大碍。已经帮您做了身体检查,没有明显外伤,就是要再观察两天,看看有没有内脏出血什么的。您要是一直睡着,我们要考虑颅内出血、脑水肿的可能了。对了,您的包暂存在保卫处。回头我给你拿上来,你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缺什么。另外,费用方面,是教会的捐款给您垫付的。”
梧惠分明记得,这些话在去年的时候,是莫惟明对她说的。就在去年冬天,年关前。
……不对。
现在已经是夏天才对吧?正值燥热的时节。她还能想起,那些绕着自己的蚊虫嗡嗡作响,挥之不去。就连吹到脸上的晚风,都是热乎乎的,暖融融的。
但,刚才她看向窗外的时候,分明又是冬日的萧条景象。她试着感受了一下,医院的室温是很正常的,不冷也不热,她察觉不出什么异常。她又试着回想,去年住院的时候,对医院的温度有怎样的感知,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无关紧要的事,总是忘得很快。毕竟那时候腿伤得很重,注意力光放在患处了,顾不上想别的。既然没留下深刻印象,大约,也还好吧。
可是梧惠感到很难过。明明都是算得上朋友的人了,为何让她觉得如此生疏。这种生疏是相互的,她看他们觉得陌生,他们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从前。本来,几人的相处都已经到了十分松弛的状态,但在此刻,距离感又出现了,就好像她第一次住院。
“您有亲人在这边吗?我用医院的电话通知他们,让人来照顾你……顺便结下费用。教会的捐款只能垫付,公益性质。您是有工作的,所以——希望您理解。”
“……”
梧惠想说好,但说不出口。这感觉就好像朋友顺手帮了小忙,你却要郑重其事地向对方表示感谢——反而有点怪异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吗?”梧惠不甘心地问。
“我们……也许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吗?”
玉树的目光变得有些警惕,但依然热切,像过去的任何时候一样。这种警觉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若真是陌生人,梧惠的表现太反常了。
“我不知道。”梧惠有点烦躁了,“可能我撞到头了吧!”
“是啊!这就是我们最担心的情况了。”玉树相当着急地说,“所以您还是好好躺着,多休息一阵。注意清淡饮食,忌辛辣、油腻、发物,还有烟酒。”
梧惠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无端的怒火。不能发作,太没道理了。一切就好像时光倒流,昨日重现。也好像她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自己不曾在车祸中受伤的世界;也是时间流速更加缓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