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嘶哑凄厉的吼叫声,于一片荒芜的大地之上响起,发髻已被打散的张正,披头散发的握着手中的黑剑茫然挥舞着,直到被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阻挡了下来,漆黑的童孔才微微恢复了几丝光泽。
黑狐可控人心。
但也只是精神层面上的控心。
在王权醉的辅助下,张正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意识。
可张正恢复的代价,无疑是惨痛的。
王权霸业按住肩膀上的伤口,脸颊轻轻抽搐着,把已经切入到肩胛骨中的黑剑拔了出来,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警惕的打量着周围大片大片的黑色,苦涩的提醒道:
“大家都小心点”
“出手时,留三分力。”
“把小妹护在阵中的核心处,这样就算是有极个别的被迷惑了心智,也能尽最大程度避免我们自相残杀导致的损伤。”
“不必担心我。”
“剑心可以暂时抗住。”
“大家只需要维持大阵即可!”
“短时间,它们攻不破我们的防御!”
听见王权霸业这么说,一众身形狼狈的面具也多多少少松了口气,刚刚提起来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不过,与王权霸业的看法完全相反。
此时此刻,杨一叹和李自在的心,却在不断的下沉,打量着黑压压一片、且已经将他们所有人包围的黑狐,外加上在战斗中双方实力上的明显差距,杨一叹不禁与身处于自己下方的李自在对视了一眼,然后迟疑的开口,喃喃自语道:
“或许,它们本就没想着杀我们”
正在撕扯袍子包扎伤口的王权霸业,听见杨一叹这种奇怪的感慨,手头的动作渐渐放缓了下来。
原本疲惫的脸色中,也渐渐掺加进去了几分惊悚。
王权霸业不是傻子。
或许,在陷入圈套时还看不明白局势。
但当已经血战过了数次后,依旧处于黑狐的包围圈之中,怎么突围都无法成功的此时此刻,纵使王权霸业再不清醒,也付多多少少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啊!
黑狐有多少只?
无穷无尽!
既然都把他们引入了包围圈中,没必要再顾及自身的伤亡,更没必要用最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成果!
他们本就没有支援。
而且,还没有人是妖皇。
天地一剑就算能噼出来,以他手中的这种彷品,外加上他的修为,又能噼出几记天地一剑?
人海战术面前,就算他们是天才,也终究会被硬生生的堆死!
毕竟
他们不是陆渊!
陆渊有能力杀出去!
寻常小妖,在余波下都会被碾死,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处理!
可他们不同!
每一个小妖,如果放任不理,很快就能对他们的整个阵型造成破坏;虽然也可以执行全部肃杀的方法,但就算是放开了杀,至今为止,包围他们的黑狐也未见稀疏!
这就好比他们在割草
若草割的太多了,也会拿不住镰刀!
但这不是在割草!
王权霸业很清楚,在黑狐这个未知的群体中,绝对隐藏着不少的硬茬子,他们一路跟来,在肖天昊身旁的那只黑狐,应该就是一个妖王!
那么,第一个问题来了:如果换做他是黑狐一族的首领,会把手底下得力的干将派出,只为了和一个人族叛徒建立起沟通渠道吗?
王权霸业自认为不会。
因为两边的实力身份不对等。
一条丧家之犬,能给予几分尊重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想要表达出重视,这条丧家之犬根本承不住!
因此,王权霸业觉得,若是换做他是黑狐一族的首领,在与肖天昊接触的时候,顶多会派一个传令兵,作为双方沟通谈判的渠道。
或许这个传令兵是心腹。
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注定了不会太高,在整个族群之中,这个传令兵的实力应该是位于中下之列。
因此,根据这个推论,第二个问题也来了:一个妖王在族群里的实力地位,只能排到中下之列,那么,这个族群的上层实力究竟有多强?!
妖皇遍地走?
王权霸业觉得不太可能。
但妖王遍地走,约摸能做到。
妖皇终究是一个特殊的境界。
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说出来如此的轻松,但当妖皇真正站在这里时,他们恐怕连反抗的架势都摆不出来,就会被一掌拍死!
半步妖皇的袁卯,就能吊锤他们。
就算某个妖皇弱了点,吊锤他们,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所以
一个妖王遍地走,大妖王抖三抖,首领甚至是妖皇起步的大势力,为什么要和他们这些妖王玩人海战术,让一群群的小妖来攻击他们?!
难不成是为了练兵见血?!
王权霸业险些没被这个想法逗笑。
就算他不用脑子想,都绝不可能是这个理由!
毕竟
他们杀一个,黑狐就少一个!
精锐固然重要。
但年轻一代都死光了,还精锐个屁啊!
王权霸业狭隘的目光,注定了他不可能猜到黑狐可以无限再生的事实,不过就算是猜不到这个事实,王权霸业也猜到了几分真相
“这群畜生是在围点打援!
王权霸业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憋出这句话来,握着剑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发泄似的噼出一剑,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了杨一叹的身上,大喝道:
“有没有薄弱点?!”
“我们不能在这里拖了!”
面具成员的平均心理素质,还是相当过硬的,纵使听见了王权霸业突然之间对推论的改口,也没有产生惊慌的情绪,只是阵型在微微的变化,逐渐由一个防御的阵型转变成了锋失阵。
当然。
并非是面具的所有成员不惊讶了。
听见如此重磅的消息,该惊讶还是得惊讶。
但惊讶又改变不了事实。
而且指挥权还不在他们的手里。
所以,惊讶也只是惊讶,而没有演变成惊慌。
可在王权霸业的这个问题下,本就没办法进行回答的杨一叹,就更没办法下达有效的指令了!
杨家的天眼,能洞察气脉。
可圈外的气脉都是混乱的。
外加上局势太过于扑朔迷离,无论往那一处看都是杀机重重,而且四面八方全都是涌过来的黑狐
在这种不讲武德的人海战术面前,就算是调整阵型,对于操控者来讲都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想要在变阵的基础上,找寻到一条能够突围且杀机稍弱的道路,对于目前的杨一叹来讲根本就做不到!
任何一条路,都是死路!
虽然说,突围就必定伴随着伤亡,杨一叹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也不能硬着头皮往死路上撞啊!
他们是要突围!
不是去送死的!
杨一叹已经把天眼使用到了极限。
但在如同铜墙铁壁的包围中,杨一叹还是被迫承认了被硬实力碾压的不爽,恨恨的骂道:
“这群畜生没给我们留任何的活路!”
“无论往哪个方向突围,都是死!”
“这群畜生的精锐,甚至都没拿上来对我们用,就更不用谈什么底牌了;而且这群畜生极其狡诈的用人海战术消耗我们,就算是我想变阵,也很困难!”
锋失阵终究只是一个阵型。
是一个类似于箭头模样的阵型。
这样的阵型,想组建起来倒是很容易。
只需要改变成员的站位即可。
但在组建起来之后,万一发现突围的方向选错了,需要掉头,对于身处这个阵型中的所有人来讲,都是一场灾难!
不过
“既然是围点打援,那我们放弃防守最大限度的转换阵型,然后用快速的反应不断转换阵型,借此调离它们的包围力量,寻找到突破口突围,不知道能行不?!”
王权醉扶着额头,动用自己仅存的那点空闲精神力思考了一下,然后提出了这个不是方法的方法。
脾气本就火爆的李去浊闻言,眼神不由得一亮,但还未等他开口赞同,就听见杨一叹先行否决道:
“这么做是在找死!”
“谁告诉你围点打援就只打援了?”
“一共十个人。”
“就算杀死一半,这群畜生也依旧能围点打援;就算杀到了最后一个,因为我们的身份,这个围点打援的计划,依旧还能被这群畜生使用!”
“所以绝不能放弃防守!”
若是换做往日里,听见杨一叹如此不留情面的反驳,王权醉好说歹说也要和杨一叹争吵分辨一番。
但此时此刻的王权醉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在听见了杨一叹的反驳后,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把所有的精神力继续放在了维持现状上。
在这种高压环境里,就算没有黑狐时不时发起的精神冲击,也会给每个面具的成员带来沉甸甸的心理压力。
过量压力,就会导致破绽的出现。
就比如说
语气态度不好的杨一叹!
再比如说
刚刚险些走火入魔的张正!
张正所修炼的,本就是杀气最强的张家剑,而且身为张家的嫡系子弟,张正能学到的杀招,甚至是张家剑里一些禁忌类的自残法术,比张家目前的家主,还要多,而且还更全!
别问。
问就是天赋。
因为像这种禁忌类的法术,本就没什么人会在日常习练,临阵使用都是好的了,倒霉点的哪怕只有残篇,都敢使用!
原因其实很简单。
被逼到了绝路上!
面具的总战力,很复杂。
其中,李自在李去浊这两个李家人,全部都是主攻辅助方面,一个是锻造各种法宝拱面具众人使用,另一个则是作为大面积的羊攻,对清除小妖方面很有效果。
杨一叹和青木媛,注重大局。
杨一叹的天眼能观察局势,洞悉气脉运行;而而青木媛的神通法宝,则能作为一个强制性的控制技能,即便是高青木媛一个大境界的存在,也会中招。
可惜,没啥杀伤能力。
而王权醉则主修精神法术。
这也是面具众人能在黑狐的精神压迫下抗到现在的根本原因,虽然面具众人的精神力也不弱,但还没达到孤身一人硬抗黑狐精神压迫的地步!
以上这五个,在面具中就是辅助。
当然。
并不是说辅助就没有战斗力。
五个妖王,怎么可能没有战斗力?!
只不过,和面具中的其他成员相比,这五个人无疑没有最直观的杀伤能力,无法与敌人硬碰硬,只能通过各自擅长的方面不断削减敌人的战力,然后在敌人战力减弱的时候伺机出手罢了!
而张正与王权霸业,就是面具中两把最强的剑;无论是纸面实力还是硬实力,都注定了这两位在所有的妖王中,都是位列前茅的存在!
只不过,王权霸业缺王权剑。
张正,缺一道能稳住心态法诀。
此时此刻的王权霸业,若是有真正的王权剑在手,就算没办法把所有的面具成员都带出去,最起码来讲,也具备成功突围的可能性。
黑狐娘娘的确是大妖皇。
但面对王权剑,还是得两说。
因为王权剑对所有妖怪的克制太强了!
尤其是,黑狐娘娘本就是由负面情绪外加上涂山红红的一些执念所形成,在王权剑这种至刚至强的兵器面前,比寻常妖皇受到的克制更大!
但也只是克制罢了!
真要动起手来,虽然黑狐娘娘这位大妖皇也会感到棘手,但面对王权霸业,依旧是稳操胜券。
每个妖怪都有不同的战斗风格。
每个人类也有不同的战斗风格。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才是正确的战斗方式;黑狐娘娘不会舍弃独有的空间能力和精神法术,而去跟手持王权剑的王权霸业硬碰硬。
更何况
此时此刻的王权霸业,还没有王权剑!
因此,纵使王权霸业和张正是所有面具成员中最强的两个点,但这两个点依旧有重大的缺陷。
想要凭借着这两个点突围,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而余下的面具成员,比如说姬无忌、牧神气等人,虽然也具备极强的战力,但没办法针对黑狐,更没办法在突围的过程中迅速解决掉黑狐。
这也是让杨一叹焦头烂额的地方。
手里抓了一把烂牌!
就算是再能打,架不住牌不好啊!
更何况,对面还有一个狡诈阴险的肖天昊,以及至今为止,连面都没露过的黑狐首领!
神一样的对手,倒是有点夸张。
再神,也没有陆渊神。
硬生生绝地翻盘,而且还没有借助外界的任何力量,最后一统天下的陆渊,就算是常去神火山庄的杨一叹,至今为止也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猪一样的队友,倒也不至于。
经过磨合,如今的面具虽然谈不上脱胎换骨,但也算是配合默契,就算没办法进行突围,但保证自身的安危,短时间里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杨一叹长叹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这口闷气压了下去,不过就在这口闷气被压下去的下一刻,杨一叹就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失声道:
“这群畜生不会在打陆渊的主意吧?!”
此言一出,面具顿时多了两个伤员。
人海战术中,任何的疏忽,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地方;能在恍忽的时候本能的做出反击,虽然也受了重伤,但没死就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也不怨杨一叹。
更不能怨任何人。
杨一叹的思路过于跳脱。
甚至可以说,这个离谱的推断已经超越了杨一叹的本意,而是冥冥中划过的那丝灵感被杨一叹恰好抓住,所产生出来的一个结果。
这个结果是否正确?
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清楚。
但在努力的把阵型缩小后,王权霸业还是忙里抽闲的开口,对突然间慌了神的杨一叹厉喝道:
“别愣神了!”
“有什么想法,就赶紧说!”
“晚了的话,就更来不及了!”
杨一叹用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努力的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虽然脑海里已是一片混乱,但还是开口叙述道:
“我们在一开始的思路可能就错了!”
“我们算什么?!”
“是,我们确实是天才!”
“但夭折的天才不值一提!”
“妖王遍地走,大妖王都有,这群畜生的首领还很有可能是妖皇;有这样的实力,还能设下如此阴险的圈套,如果不是用来设计一个同境界的对手,完全没必要!”
“妖皇想杀谁不能杀?!”
“几百年前,梵云飞甚至都敢闯入一气道盟击杀当时的王权家主,由此可见,妖皇只要想杀一个人,只要这个人还在圈内,就必定会被杀!”
“但,凡事都有例外!”
“妖皇杀不了同级别的妖皇!”
“或许,陆渊可以。”
“但人族这么多年,不就只出现了一个陆渊吗?!”
“而且,在刨除掉陆渊这个例外后,我们就可以从所有妖皇交手的战绩中,分析出一个事实:没有任何妖皇可以击杀同级别的妖皇!”
“原因也许很多。”
“但这也恰恰证实了这些畜生的谋算!”
“更何况”
“还有肖天昊!”
“肖家与陆渊有深仇大恨。”
“肖天昊能与黑狐合作,本就实在证明黑狐的这个圈套不是为了我们而设,而是为了陆渊!”
杨一叹的话有些绕。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杨一叹本人都没理清思路,只能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就算是有逻辑,也不是那么的清晰。
而杨一叹的推理,也让王权霸业以及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不过精神力濒临枯竭的王权醉实在是听不懂这番绕口的话,用力的按着太阳穴,努力的遏止着自己想要嘶吼、却好似神魂欲要离体的飘飘欲仙之感,低声吼道:
“说人话啊!”
“我们是鱼饵,陆渊是鱼;这些畜生想要用我们钓出陆渊,然后杀死陆渊;而陆渊就算是不想上钩,因为我们是鱼饵,所以也不得不上钩了!”
王权霸业冷静的点评道。
然后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王权醉。
在场的每一个面具成员,眼角或面容都在不自觉的抽搐着,脸上的肌肉无法抑制的跳动着,一眼望去,尽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他们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能说。
他们是什么?
是一群蠢猪!
为了争功,为了争气,把陆渊这位一气道盟的盟主拉进坑里,破坏人族一统天下大势的蠢猪!
每个人都感觉在自己的心口窝上,有一块能压死他们的大石头,但这块大石头却富有极其强大的恶趣味,只是缓缓的压下迫使他们窒息,而非死亡。
此时此刻,就连脾气性格最跳脱最火爆的李去浊也不乐观了,沉默着驱动着手里的法宝,不断击杀着涌上来的黑狐。
可寂静终究是需要打破的!
在冷静了片刻后,还是最先看穿黑狐娘娘布局的杨一叹,率先开口,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姿态,笑着说道:
“我们要死在这里!”
“我们必须死在这里!”
“我们必须要在陆渊没赶到这里之前死在这里!”
“我们必须要在陆渊没赶到这里之前死在这里,并且让没赶到这里的陆渊及时收到我们死亡的消息!”
“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所有面具成员都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而杨一叹还在不急不缓的笑着说道:
“陆渊必须活着!”
“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私交!”
“我们杨家,与神火山庄固然交好,但还不至于说无视事实的去维护;可陆渊对于天下的作用和意义太重了!”
“失去了陆渊,涂山必然会叛!”
“如果涂山红红和陆渊是真心相爱,那么失去了丈夫的妻子,会做出什么,本就是一件无法预料的事。”
“尤其是,她的丈夫还是因为救我们这群废物而死,我们的身份,很容易成为一气道盟和涂山之间的导火索。”
“如果不是真心相爱,也依旧会趁着这个时机脱离一气道盟的控制,然后配合着南国与西域,对人族报复。”
“陆渊杀了那么多西域的妖怪”
“南国公主还是陆渊的徒弟”
“这两者的怒火,汇聚到一起,无非是报复人族罢了!”
“所以,陆渊不能死在这里!”
“他死了,代价没有人能付的起!”
“他死了,这份责任,就算是把我们千刀万剐也承担不了,更没办法改变那时人族的局面!”
“祸!是我们闯的!”
“面具里,应该也没有怂货!”
“趁着事态还可控”
“大家就都死在这里吧!”
面具的众人沉默着。
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赞同。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反驳。
只是在安静了片刻后,王权霸业澹澹的问道:
“消息怎么传出去?”
杨一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天眼。
“我需要大家给我开一条路。”
“这条路,必须是妖皇级别的。”
“我这只眼睛,本就具备极强的隐匿。”
“但我们必须要考虑到,能坑杀陆渊这位妖皇的准备,必定是超越了所有妖皇级别的存在。”
“因此,无论如何,大家给我开辟的这条路必须达到妖皇级,上限越高越好,我会放弃带人离开的能力,把这只眼睛所有的潜力全部用在隐匿性上!”
“地点”
“就是北山边境上!”
“到了那里,这只眼眸自然会显形。”
“无论谁看见了,我们已死的消息都能传到陆渊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