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高声唤了一句:“妘娘!”
他手中缰绳一甩,亦在用刀柄将周遭的百姓驱散些,急步便向苏容妘走去。
他心中怕急了,他怕她会被撞倒在地,亦怕她会被刺客伤及,更怕她就此离开隐匿在人群之中,再被带去一个他再也寻不得的危险之地方。
他声音哑的厉害,却是如何也追不上她,他再压抑不住心中思绪,只能高声再唤:“妘娘,莫要乱跑,危险!”
苏容妘似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但她彼时心跳飞快,根本没有心思去想。
周遭的一切嘈杂似一场洪水要将她淹没,裹挟着她回到五年前杨州动乱之时,怀中护着的宣穆也好似身量缩回到了襁褓之中,被她紧紧抱在坏中,同她一起在不知前路的情况下,没日没夜跑下去。
她呼吸粗沉了起来,思绪纷杂间分不清过去现在、还是真实虚幻,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跑出去,活下来,带着宣穆活到阿垣来寻她之时。
她也不知身上哪里来的力气,一手将宣穆紧紧抱着,另一只手尽力去挥动四处拥挤的人群,她似身处湍急河流之中,说不准那股力气便会将她彻底淹没,再也透不得一口气来,亦说不准她会在何处倒下,就此断了噩梦般的过去与噩梦重现的现在。
可不知怎得,她的手腕陡然被人抓住。
掌心的温热向她传递,亦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只一瞬间她便被拉得猛然回身,直直撞入怀抱之中。
鼻尖似是有初雪融化的松香萦绕,熟悉又叫她抗拒的怀抱,此刻竟有着叫她心中安定下来的力量,紧接着耳边便传来裴涿邂隐隐带着怒意的低沉声音:“不是说叫你不要乱跑,伤了你怎么办!”
苏容妘耳中嗡鸣,这声音似只有零碎几句话传入耳中。
后背是他有力的手臂,将她与宣穆紧紧圈在安全的怀抱之中。
但彼时,宣穆却开了口:“裴姨夫,你别抱着我娘亲了,我、我要喘不上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