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恢复意识时,先闻到一股夹杂着消毒水的潮腐味儿。
她没立即睁眼。
因为屋子里有另外的呼吸声。
“你醒了。”沙哑,阴郁的。
她掀开眼皮。
喉咙干涩,勉强发出声音,“郭嵩,你想干什么。”
这是一间病房,应该是地下室。
窗户很高,只有一条窄缝。
她半躺在一张病床上,四肢大开,固定在床架。
坐在阴影里的男人向前探身,脸变得清晰,“你终于肯说话了,小休。”
“别这么喊我。”她蹙眉,“我们不熟。”
郭嵩站起,手里拿着拆散的助听器,和她别在胸口的那枚微孔摄像头。
方休紧盯着他一步步靠近。
“小休。”他弯腰俯身,直视她,“我提醒你了,很多遍。”
“你知道青佑福园造了多少孽。”
“我知道,我也阻拦过。”
她讥笑,“不像。”
郭嵩走到墙边,站在窄缝窗户漏进来的光柱下。
“不光我阻拦过,在你之前,很多人都阻拦过。”他语调缓慢和蔼,像邻家哥哥,“可是结果显而易见,面对诱惑,其他人屈服了,我也屈服了。”
“郭嵩,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也得是了。”
他垂头,身影寂寥,“小休,你为什么当了记者?方氏家大业大,你要什么,有什么。”
方休打量着他,随口回,“太顺,寻刺激。”
郭嵩笑了笑,露出一侧虎牙,有上学时的模样。
“你确实不是墨守成规的性子。”他敛了笑,“跟阿芷不一样。”
方休动手腕,深吸气,“你问了我,我也要问问你,为什么替青佑福园做事。”
他眯眼,摆弄助听器,“为了生活。”
“你不缺钱。”
“谁跟钱过不去呢。”他嗤笑,“许副院,苗主任,这个地方,谁缺钱?”
“孤儿缺,残障儿童缺。”
他依旧笑。
走到床边,坐下,揉她手腕被勒出的红痕。
之前两人有交集时,方休还小,方芷带她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每回郭嵩都用心陪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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