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只见她轻轻抬手,那原本紧紧束缚着槐序的锁链,刹那间发出一阵清脆的断裂之声,如冰裂深湖,锁链的残片纷纷坠地,似是一段禁锢的终结,又似是两颗心之间羁绊的破碎。
槐序紧咬着下唇,齿间几欲渗出血丝,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将那滑落的红绳死死攥于掌心。心中那股汹涌的不甘如狂潮般翻涌,却又被无尽的无力感所淹没,最终只化作一片令人窒息的麻木。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们......”那声音沙哑而破碎,似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痛苦低吟。
长夏背对着他,身姿挺直却微微颤抖。她努力地仰起头,试图不让那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落下。她深知,他们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不会有任何结果,从此往后,就如同两条异面直线,再无交集。她是妖界威名赫赫的煊骄王,背负着太多的责任与使命。她不能因这儿女情长的琐事而乱了分寸,她的心中装着要守护的君王,装着万千黎民百姓的生死安危。哪怕她的内心再痛苦,再挣扎,她也决然不能因一己之私,将个人的恩怨情仇与整个妖界的命运相抗衡。
罢了,罢了,就当这一切是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如今,不过是梦醒时分,她告诉自己,梦终究是梦,何必挂怀。
“本王尚有诸多公务亟待处理,便恕不远送仙君飞升之路了。”她猛地转身,目光再次投向槐序,那眼神中透着决然与冷漠,“今后,倘若不幸遭遇最坏的局面,本王与仙君偶然相遇,还望仙君权当彼此是陌路之人即可,只因........”她话语微微一顿,眼底深处无奈与恨意如乱麻般纠缠,“我怕我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杀念,取了仙君性命。”
言罢,她再不迟疑,衣袂飘飘,决然扬长而去。那背影在幽暗中渐行渐远,似是一抹即将消逝的残魂,只留下无尽的落寞与惆怅在空气中弥漫,久久不散。
时光仿若在这一刻凝滞,唯有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似是重重地踏在槐序的心尖之上。许久许久,那声音才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散在无尽的幽远之中,徒留一片死寂。
槐序仿若石化了一般,唯有那紧攥着红绳的手,指节泛白,青筋暴突,似是要将那红绳嵌入掌心之中。
起初,只是喉咙间传来压抑的哽咽声,如闷雷在乌云中滚动,饱含着无尽的悲戚与委屈。渐渐地,那哽咽化为了低声的泣不成声,双肩微微颤抖,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肆意地在他那憔悴的面容上流淌。到最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整个人蜷缩在地,仿若一只受伤的幼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他将手中的红绳,小心翼翼地贴近心口,那红绳似是他与长夏之间仅存的一丝羁绊,也是他破碎心灵的唯一慰藉。此刻的他,全然不顾及任何身为仙家的体面与修养,在这孤寂之地,无所顾忌地宣泄着内心深处积压了数世的痛苦与哀伤。
回首往昔,每一世的轮回,竟都如这般凄惨的结局收场。每一次,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决然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徒留他在原地,被无尽的孤独与绝望所吞噬。而这一次,他深知,一切皆是自己的自作自受。是他的隐瞒,他的谋划,亲手将他们之间的缘分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今,只剩下这无尽的悔恨与悲痛,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让他在这痛苦的深渊中,沉沦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