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灼热的太阳升上天心,将湿润的石板路蒸腾出氤氲的水汽,整个何家村都笼罩在温热潮湿的阳光中,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
街道两边堆积的爆竹纸碎也被烈日灼烤得干燥发脆,踩在少年脚下发出咔咔的声响。
和冯玉漱分开之后,宁哲独自一人跑过空旷的街道,湿润的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硝烟味道,啪里啪啦的的爆响声从远方传来,让他明白了刚才走过的漫长路程为何会空无一人。
他来到河上游的一座拱桥边,站在护栏前极目远眺,已经能看见张养序所说的那座何府大宅了。
宽阔的门楣上挂着大红的灯笼,竹木结构的三层楼矗立在石方堆砌的地基上,如众星捧月般拥挤在一片普遍只有一两层高的民房之间,光是院墙就有三米多高,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宁哲刚才听见的噼啪响声正是从大宅的方向传来,远远的,便能看见几个青衫小帽的家仆,在宅子正门的阶梯上一挂接一挂地点燃鞭炮,火药的爆响穿透了街巷,大红的纸碎在硝烟中纷飞。
一套红漆的桌椅摆放在台阶左侧,一個鬓发皆白的老人执笔端坐在桌前,身周围绕着嘈杂的人群,像是在排队等候什么。
宁哲悄悄摸近前去,只见一名村民来到书桌前,将自己面上贴着的黄纸轻轻摘下,放在老人面前。
他脸上的黄纸写的是:
老人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串蜷曲的小字,随后微微点头。
‘何仁良’将黄纸重新贴回自己额前,旁边的家仆旋即放行,让他从正门走进了张灯结彩的何家大宅。
宁哲并没能看清老人写在黄纸上的小字具体是什么,只见得何府大宅门口排队的人群在嘈杂中一步步地往前挪动着,一张张黄纸从老人的笔下经手,一个个人走进大门。
“这场面倒是眼熟。”宁哲心中暗想。
他小时候跟外婆一起去吃村里亲戚办的婚宴,当时的场景也一样热闹,鞭炮声和嘈杂的人声混杂在一起,宁哲跟着外婆挤进摩肩接踵的人群,去管账先生那儿交礼金。
如果门口这群人是在排队交礼金吃席的话,那么……
宁哲抬起头,目光掠过人头攒动的人群,望向到何家大宅的正门。
这扇朱漆大门远比供奉着蛇神的南街祠堂都要更加宏伟,大门两侧也与祠堂门口一样,贴着一幅白底红字的对联:
“这是婚宴?这栋大宅的主人家里有人要结婚?”宁哲不由得有些疑惑。
眼下的情形的确像是在办红事,但即使抛开白纸红字的诡异之处不谈,单这幅对联的内容,也足以让他觉得哪里怪怪的了。至少如果结婚的是自己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