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戢见她落泪,顿时没了章程,手忙脚乱,“怎么哭了,身体还不舒服吗?多大的姑娘了,总是哭鼻子。”
他在朝中素来顾盼自雄,杀人不眨眼,曾在宫变中殊死拼杀,却被小妹两滴泪灼得心肝慌。
“没有,你们在……真是太好了。”
王姮姬喉头哽咽,说不出来话来,泪意纵横,只紧紧搂住兄长的胳膊,一刻也不敢放松,恍如隔世。
王戢这般铁汉不免也催生几分柔情,安慰道:“还在担心那事吧?二哥这次来就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爹爹已经去谈你和琅琊王的婚期了。”
九妹这次晕倒,便是得知琅琊王曾有个流落风尘的白月光,备受打击。
老家主王章得知此事后,立即找到琅琊王,毕竟春日宴在即,定情之物也交换过了,婚事不能出半点差错。
当世皇帝垂拱,士族当政,琅琊王氏作为自前朝以来的顶级豪门,朝廷一半的官员都出自王家。作为顶级门阀,王氏嫁女是一件头等大事。
家主王章反复考虑了数年,本为九女定下了军强粮肥的陈留王司马玖。司马玖是皇氏正统,与当今陛下同父异母,为人光明磊落,堪为良配。
谁料那日入宫,王姮姬却对琅琊王一见钟情,自此情根深种,非卿不可。
琅琊王知她自幼体弱,送了她一些以药制成的糖调养身子。
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却对那些糖视若珍宝,糖吃了,皱巴巴的糖纸还珍惜留着,一张一张收藏在匣子里。
“九妹,爹爹终于答应你和琅琊王的婚事,这回可高兴了?”
王戢娓娓将喜讯道来,王姮姬听到“糖”的字眼,却咯噔心悸一声,容色惨白,眉宇间氤氲着浓重的恐惧。
“二哥。”
她做了一场噩梦,梦见自己的心脏里有东西,一条条会蠕动的活虫,会从里到外将她的元气和精血吸食干净。
“你答应我,现在就请最好的御医,给我查身体。不,不仅查身体,也要查我屋里的一切物品,也包括……”
她花容潮绯,咬牙饮泣地盯向桌面散落的那几颗,灿然香甜的糖块,“它!”
她焦急说着,像已经活过一辈子,诉说漫长人生的血泪教训。
王戢摸不着头脑,大夫日日都来,没说她身子存在什么大问题。至于她吃穿用度的东西,专人负责检毒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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