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豆大的灯放在床边的矮几上,齐氏挨着床沿坐下,试了试女儿的手冷不冷。
虽未觉得女儿手凉,齐氏仍给女儿腿上多搭上一层薄被,自顾自的和女儿说起话来。
“近来阿娘总忘事,连四月里多雨都记不得了,天一暖就忙不迭的给你换了薄被,给你换了春日里簇新的衣裳,要不是又梦见你念叨着冷、念叨着累,只怕要冻着你了。”
“你小妹总道阿娘偏心,说前儿她想吃樊楼的软酪阿娘没允,给你做新衣裳倒是一声不吭便添置了四五件。”
“她才五岁,阿娘也和她解释不通,眼下家里也没什么余财去樊楼给你小妹买什么吃食,你的新衣裳是娘用自己陪嫁的料子给你做的,没花什么钱。”
“阿娘就想着,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咱们大娘子,你打小懂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妹妹们,而今你不好,合该你妹妹们让着你了,就是散尽家财,阿娘也得叫你醒过来、、、、、”
说着,齐氏便再撑不住,伏在柳云清的手臂上抽噎起来。
柳云清不忍极了,她原不想着大半夜的折腾阿爹阿娘,可见阿娘这样难过,她哪里还躺得下去,更何况阿娘的话叫她不解极了。
柳云清侧过身来,将手臂搭在了阿娘的肩上,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阿娘,家里怎会连给小妹买软酪的钱都没有?什么衣裳还得您亲自来做?”
家里是开书坊的,高头街一家,临着五寺三监,报慈寺街上还有一家,西边就是开封府衙门,东边就是太学,都是顶顶好的地段。
莫说卖笔墨纸砚这样文人必不可少的物件,就是卖一文钱一碗的凉茶,一天下来也能赚个一二两银子去,怎么就没银子满足小妹的吃喝了?
寻常做衣裳家里也雇了两个女仆,浆洗、缝补、做饭都不曾叫阿娘亲自动过手。
齐氏吓了一跳,而后便是抱着女儿喜极而泣,一口一个我的儿,几乎要将柳云清嵌到自己的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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