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英这孩子,说好了回家来吃晚饭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他人影子”,芳草一趟趟地往阳台上张望,她太想看到儿子子英英气逼人的身影穿过小区的便道回归家门的样子,但直到薄暮冥冥,也不见儿子的身影。于是,她就安排丈夫跃进先吃起晚饭,自己仍固执地在阳台上张望与等待着。
阳台外是小区的一片绿化带,花红柳绿。阳台外的一颗桂花树更是枝叶青翠且茂密,两只头生白翎身披黑羽的不知名的小鸟在枝丫间跳来跳去。
芳草仔细一看,竟发现在浓密的桂花树枝丫间搭建了一只鸟巢,不过现在空空如也。芳草见过今年春末的时候,有亲鸟在这个鸟巢里喂养过小鸟。开始好像鸟巢里有几只小鸟,但最后却只剩下一只,等到羽毛丰满的时候,竟然比亲鸟还要大个些,然后不知道哪一天都飞走了。明年它们还会回来吗?
在芳草的心里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鸟,以她语文老师的知识,她早就断定这种鸟就是人们传说中的子规。子规的亲鸟天生就具有一种特殊的繁殖行为,就是巢寄生,将自己的卵产在其他鸟巢中,由其他鸟代为孵化和育雏,最大限度的提高自己卵的成功繁殖的能力。
尽管她潜意识地想为子规亲鸟的繁殖行为辩护,但一想到这种鸟是以摧毁杀死义鸟幼鸟以换得自己孩子成长的残酷,她的肚腹就冒出一股寒气,冷冷地直达胸肺,她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似乎寒气已上升到口腔就要冲出口唇,她咬住牙齿,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刻在她的心里一种奇怪的情绪开始折磨起她来。她便让自己入定般地在阳台上旧躺椅上坐下来,她试图以放空自己思想的方式来抑制这种没有来由的挠心抓肺的情绪的侵扰。但越是这样这种情绪越像针尖一样,往心底里扎入,让人痛不欲生。
这样的情绪已不是第一次这样折磨着方草了,十八年了,每每这样的时候,她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的肉体来一次深度的疼痛,让自己在疼痛后恢复神智。
她拿起了自己做针线的锥子,就往自己的小腿上扎了下去,“呀!”,尽管她早就预见到了疼痛的程度并使劲忍着,生怕自己的丈夫听到,但锥心的疼痛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一声轻叫。
几乎是同一时间,芳草也听到了丈夫跃进的一声惊叫。
她侧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丈夫悄没声息地来到自己身旁,此刻却见丈夫跃进张着嘴“啊,啊……”叫着,左手高举食指指着窗外,这一下差点把芳草的魂都吓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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