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偃白活这么大把年纪,眼看就要去见赵庄主了,我对赵氏做了什么,我该怎么向赵庄主汇报——唯有栾氏。”
赵武想了想,缓缓的问:“难怪栾黡之病,我听起来那么熟悉,仿佛是赵庄姬死前的情景再现……这么说,赵庄姬的事情,也是你们做的?”
师偃点头,赵武又问:“你刚才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错过这机会就无法预料机会何时出现,指的就是范氏跟栾氏之间的对立吗,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师偃拱手,平静的回答:“范匄之女栾祁盈与管家私通,栾黡已经逐渐有所发觉。我赵氏以前是周穆王的近臣,下宫之乱后,赵氏没有别的期望,只能指望用毒来报复,所以我们抢救出来的典籍唯有几本毒经。
栾祁盈平凡与夫人接触,她隐约知道赵氏那点隐秘,既然她想要,我们就给她,下臣迂回接近了栾祁盈,那副毒药由下臣亲手调配,栾黡绝无幸免。这样,下臣见到赵庄主,就可以回答庄主:‘下臣为赵氏报了仇,栾书的儿子由下臣亲手下药毒杀,下臣无愧于赵氏家臣。’”
师偃说这话的时候两眼赤红,神情亢奋。赵武有点毛骨悚然——他是怎么做到的?赵庄主赵朔是怎么做到的?他如何把自己的家臣教育的对赵氏如此痴狂——那场大乱中,赵氏家臣死守赵城,抗拒国君的军令,举城玉碎。逃出去的几名家臣,公孙杵臼为了掩护赵氏孤儿,宁肯丧失生命;程婴把自己的孩子拿出来顶替,忍辱负重,抚养赵氏孤儿;师偃师修等人尽心尽力辅佐赵武,师偃临死还不肯甘心,非要拖栾黡一起去地狱……
什么样的力量,让赵氏家臣如此死忠?
与赵氏家臣的执着相比,他们是如何投毒暗害了栾黡,已经是不起眼的小事了。
此时此刻,确实是毒杀栾黡的最好时机,栾黡这家伙正在跟范氏闹别扭,国君又对栾黡很不满,如果错过这机会,等栾黡清理了家门,再想找机会下手,除非明打明抢,发动战争。
现在栾黡要死了,丝毫怪罪不到赵氏,只能怪他那位红杏出墙的老婆。春秋第一阴谋家栾书一声耍弄阴谋,倒在他手上的家族是两位数,而且他还杀了一位国君,但恐怕栾书至死也想不到,他的儿子会倒在别人的阴谋之下,死于卑鄙的毒杀,这确实是对栾书最好的报复。
“原来如此——”赵武感慨。
他千言万语涌到心头,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师偃诧异的望了赵武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他长长得噢了一声,回答:“主上以为我今日是来杀你的?主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我赵氏幸运,能够拥有主上这样的人才,如今主上眼看就要进入执政阶层了,在这时候,赵氏失去主上,今后多少年,我们才能再出一位执政呢?”
既然摊开了,赵武也不客气:“这么多年来,赵成的教育问题我一直插不上手,家族武士的培养我无法过问。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是我,看到统领家族武士的武鲋带着一群陌生人围上来,你会怎么想?”
师偃咧嘴一笑,也没有太客气:“这么多年来,主上下山时带的那两个野人——武清武连一直游离于家族之外,培养自己的私兵武装,我赵氏也从未过问。”
赵武笑眯眯的回答:“这个地方是水榭,我一直以养由基为假想敌,练就了一身躲避弓箭的本领。在这处水榭上,如果你们的弓箭无法威胁到我,只能一个个攻上来。你们一开始进攻我就发信号,武清武连会马上赶到。我自信,论单独打斗,你们十七八个一起上,我不过是挥舞十七八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