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各处,都燃烧着几乎要沸腾起来的火焰——那是愤怒!
齐大柱挑选这些人,都是在本地组织人手,反抗改稻为桑的带头人。
他们本就是有血性的铁骨头、硬汉子,在牢里又见识了那么多惨无人道之事,遭受过种种非人的折磨,自然对这些肆意妄为、随意罗织罪名以残民的官差们愤恨至极。
瞧着这些人的神情,徐行在心中暗自点头,他朝齐大柱招招手,吩咐道:
“把这些刀枪发下去,等会闯出去后,你先带着他们回武馆。”
从刚才与何茂才的交流中,徐行已经知道,杭州衙门的官员们,根本没把收拾掀潮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趁夜前来劫狱。
既然如此,那建在乡下的掀潮馆,就还算是个安全的落脚地。
浙省本就是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方,等到天亮之后,若是他还没回来,齐大柱只需要带人往山里一钻,以官府的人力,定是难以搜寻。
齐大柱也明白自家馆主的手段,没有丝毫迟疑,重重点头。
“馆主,我回去等你。”
徐行没好气地道:
“武馆都要没了,还馆主个屁,叫师父!”
齐大柱一愣,对上徐行的肃然目光后,才明白这是要将自己收为亲传弟子的意思,不由得心头大震,开口道:
“馆主……”
徐行却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
“要是天亮之前,我还没回来,你就带着人,去台州大营,找我叔父徐渭徐文长,他会帮忙。
馆里还有些吃食,都是我平常练功所用,应该足够让你们走到台州。”
徐行的叔父徐渭,初字文清,后改字文长,乃浙直总督胡宗宪最为信任的幕僚,曾设计擒获了朱天都手下,三十六船主之一的“五峰船主”汪直。
齐大柱震惊抬头,他没想到,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馆主,背后竟然有这般大的来头。
徐行没有在意齐大柱的表情,而是继续道:
“祖师堂的供桌底下,有个暗格,里面有本小册子,是我和你师祖练拳的心得笔记,带上它。这一路上,你把咱们的拳术,也传下去吧。”
从何茂才讲述的毁堤淹田之事中,徐行已意识到,若中枢下定决心如此作为,那东南必将有一场巨变。
徐行虽有自信,凭身手能够安然度过这场风暴,但他却不得不提前为齐大柱以及掀潮馆的传承考虑。
而眼下这批有血性也有志气,被官府欺辱至极的好汉,显然正是掀潮馆天然的发展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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